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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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羊村的故事现在还不能继续讲，”他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挥挥爪子，不等小树深思，便快地继续说，“但是我这里还有一个同样有的故事，你想听吗？”

  同样有的故事？

  这下不只是小树来了精神，就连里克身旁的松鼠都亮晶晶地望过来，连高温的不适都减轻了不少，满眼都是对里克的谴责——这只狐狸竟然没有把故事讲给他听过！

  半是心虚，半是对小树的警惕，里克伸爪把松鼠捞回来，挪到肚皮底下的阴凉处里藏着，而后半蹲下来，煞有介事地清清嗓子。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片茂密的森林，森林里住着熊大熊二两头石猛熊……”

  “……为了建出森林里最大的木头房子，名叫光头强的秃头河狸，疯狂地砍伐着森林里的树木……”

  里克刚开始讲得还小心翼翼，说着说着，声音便逐渐激昂起来，两爪比划着动作，投入地演绎起来。

  在这个魔改版本的熊出没里，主角变成了两头强壮的石猛熊兄弟和一只虽然头顶没有毛毛但非常聪明的河狸，为了守护森林，石猛熊兄弟与河狸斗智斗勇，闹出了很多笑话，却也最终得到了森林里大部分动物的认同，他们联合起来，一同阻止河狸破坏树木的行为。

  阿栗听得嘴巴张大，连嘴里的葡萄都忘了嚼，不停询问着“然后呢”。小树更是对森林中的树木感同身受，时不时出几声惊呼或抽泣，等听到熊大和熊二成功将河狸赶回简陋的河边地洞后，激动得树枝乱颤，本就纤细的枝干哆哆嗦嗦，弄得里克几次怀疑他要断成两截了。

  “森林里终于恢复了平静，河狸的邪恶计划被粉碎，但是，他真的会悔过，从此不再破坏森林了吗？未来的故事，还有很长。”

  里克终于讲到了结尾，非常鸡贼地留了个小悬念防止这棵树卸磨杀驴。他说得口干舌燥，正要从背包里摸几颗葡萄吃，脚边的地面忽然层层裂开，一根长着无数小须须的树根钻出来，殷勤地递来两枚土黄色的果子。

  “你也吃一颗吧。即使是火属性生物，免疫其他火焰也很重要的。”

  里克第一眼差点把那果子看成了土豆，直到松鼠震惊地吸了口气，他才反应过来那果子就是传说中的沙地果。前爪并拢将果子接过来，眼角的余光看到那边正愉悦地晃荡着枝干的小树，里克对他的警惕倒消散了不少。

  无他，这小树外表看着弱唧唧的，根系却扎得极深，且硬度甚至能突破土壤冲出地表，况且这棵树免疫火焰攻击，若有什么坏念头，根本不需要与自己和阿栗周旋，直接动手就是。

  里克将沙地果仔仔细细检查一遍，尾巴拂去上面沾染的泥土，这才递给阿栗一颗，自己留下一颗。阿栗接过，剥开果皮，露出里面浅黄色的果肉，张大嘴巴几口将它吞进嘴里。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松鼠棕褐色的皮毛染上一小层浅红，于炽烈的太阳光下，呈现出粼粼渐变的奇妙色彩。

  被晒得蔫蔫的松鼠，很快恢复了原先的活力，他从里克头顶跃下，径直蹦到不远处的岩石上，坐下躺倒左滚滚右摸摸，自娱自乐好一会儿，才又蹦跶起来，快乐地冲里克喊：“里克，真的不热了！我感觉好棒！”

  里克弯了眼睛。

  再看向小树时，无论是语气还是态度都温和许多：“谢谢您的帮助，我和我的朋友都很感激。”

  “没关系的！”听完魔改版熊出没后的小树，仍处于过度兴奋的状态，面对里克时，整棵树都显得颇为狂热，“叫老夫‘休息点’就行，那些鸟儿都是这么称呼我的。”

  “……休息点？”里克迟疑着叫了一声，见到小树的枝叶疯狂抖动，一时无言，甚至无端生出些许怜悯。

  像这样在一处荒地中生长千年，同族都是无知无觉的普通树木，除了偶然路过的鸟儿，连个能跟他说话的都没有，想来也是件颇难过的事情。

  这棵树自称“老夫”，其实也不过是个想找朋友聊天的孤单小孩罢了。

  “也许你可以把熊大熊二的故事讲给更多的动物们听？”他温和地建议道，“我想鸟儿们应该对这些故事很感兴。”

  树枝摇摇，小树动心一瞬，又犹豫着问：“你不介意嘛？”

  “这些故事本来就是我从别的动物那里听到的，当然不会介意，”里克摆摆爪子，尾巴一晃一晃，“这样，你就可以吸引更多的鸟儿来这里玩啦！”

  ……

  此时的里克并不知道，自己为了让小树不再孤单而提出的小建议，在不久的将来，会让这片因高温而荒凉寂寥的土地变成怎样繁荣热闹的鸟类聚居地，而“休息点故事驿站”，又会给森林中觉醒植物跟动物们的关系带来怎样的改变。

  他只是简单地跟小树道了别，并约定等他们从火山林回来后再见面，然后就继续向前，脚步轻快地往火山林走去。

  恢复了精力的阿栗，晃着小短腿坐在狐狸头顶，大尾巴一摇一摆，快快乐乐地唱着歌。

  皎洁的月色铺洒在干涸龟裂的土地，苍凉景色被黑色涂抹，竟别有一番凄美之感。

  没有连天树木的遮挡，即使是夜晚，视野都不算太暗，出于安全考虑，里克和阿栗并没休息，而是吃了点包裹里的食物，养足精力后继续赶路。

  原本以为只是一天的脚程，因给小树讲故事而耽搁许久，等里克终于翻过第二座高山，来到山谷低洼地的火山林时，已经是第二天正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