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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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梓瑕嗫嚅许久，讪讪地说：&1dquo;多谢王爷。”

  说完之后，她的心中又是一阵凄凉——什么世道啊，踢自己下水三次的混蛋，自己还得好好谢他。

  李舒白回头看她，见她浑身淌水的狼狈模样，忍不住唤了一声：&1dquo;你&he11ip;&he11ip;”

  她抬眼看他，等着他的吩咐。

  但他停了片刻，又只转头看着池中荷叶，抬手示意她下去。

  黄梓瑕如释重负，赶紧躬身行礼，退了下去。

  顶着一身泥水，她到厨房提了两大桶热水，把自己全身洗干净，又胡乱把刚洗的头擦个半干，就倒在了床上。

  这段时间为了这个案子，她东奔西走牵肠挂肚，确实异常疲惫。所以刚躺下一碰到枕头，她就开始陷入昏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听到房门轻响，传来轻微的扣门声音。

  数月颠沛养成的警觉让她迅睁开眼，半坐了起来扫视室内，现昏暗一片，夜已深了。

  她披衣起床，开门一看，只见李舒白站在门口，左手执着一盏小灯，右手上提着一个小小的食盒。小灯的光是一种微暖的橘黄，照在他平时如同玉雕一般线条完美却让人心声沁凉的面容上，没来由地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和意味。

  见她怔愣呆，他也不加理会，只将手中的食盒往几上一放，说：&1dquo;也好，不需要我叫你了。”

  虽然惊觉，但那只是下意识的身体反应，黄梓瑕的意识尚不清醒，迷迷瞪瞪地看着他，将自己睡得凌乱纠结的头抓了一把，看了看外面昏黑的天色，问：&1dquo;现在是什么时候？”

  &1dquo;子时二刻。”他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一盏黑褐色的东西递到她面前，&1dquo;姜汤，喝了。”

  她用勉强清醒一点的眼神，皱眉看他许久，终于抓住了自己意识中不对劲的地方：&1dquo;夔王爷，三更半夜，你亲自来找我&he11ip;&he11ip;就是为了给我送姜汤？”

  &1dquo;当然不是。”他说着，回身往外走出，又顺手带上了门，&1dquo;穿好衣服，有客人到访。”

  能让夔王爷深更半夜亲自去叫黄梓瑕的，自然不是等闲人物。

  灯下美人，艳若桃李。

  一个穿着寻常宫女服饰的少女，站在他们面前。只可惜桃李花朵被哀苦与悲戚侵蚀着，已经显出憔悴枯损。她抬头望着他们，鬓边插着的那支叶脉凝露簪，在灯光下暗暗生辉。

  王若——或者说，小施。

  第53章水佩风裳（2）

  黄梓瑕一时倒愣住了。而小施默然屈身，向她们行跪拜礼，她柔软的裙裾无声无息拂过地面，静默如无风自落的花朵。

  &1dquo;小施谢过当年夔王爷救命之恩。”

  李舒白略一点头，并不说话。

  小施一直跪着，只以一双沉静而悲戚的目光看着他，那目光中仿佛涌动着万千思绪，却是一点都无法说出口。

  许久许久，她才用沙哑的声音说：&1dquo;我一直呆在太极宫中&he11ip;&he11ip;那里已被废弃，几乎无外人行经，更没有人知道我是谁&he11ip;&he11ip;直到，今天王皇后过来跟我说，若不是我，雪色或许不会死。”

  小施静静地说着，垂头跪在地上，静默得仿佛连呼吸都没有。

  黄梓瑕缓缓说道：&1dquo;一切都是阴差阳错，雪色的死&he11ip;&he11ip;你不算凶手。”

  小施那张素白的面容上，失去了胭脂的点缀，浮着一层冰凉的苍白。她用一双毫无生气的奄奄的眼睛看她，低声说：&1dquo;可我觉得皇后殿下说得对，要是没有我的话，雪色就不会死了&he11ip;&he11ip;”

  黄梓瑕说道：&1dquo;然而若没有你，雪色三年前就已经不在了。”

  小施却并没有释然，她的头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是伏在了地上。她把额头抵在自己紧贴地面的手背上，声音哽咽模糊：&1dquo;若没有雪色，我也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he11ip;&he11ip;我们一起在乱军中相依，又一起到了扬州，一起到了蒲州&he11ip;&he11ip;兰黛姑姑对我们视若己出，我也和雪色一样跟她学琴，学舞。虽然都学得不怎么样，但这三年，我们日子过得很好，如果&he11ip;&he11ip;如果没有冯娘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话，我们直到现在，依然是那么好&he11ip;&he11ip;”

  李舒白冷眼旁观，并不说话。

  &1dquo;皇后今日怒斥我，说我因贪慕虚荣，妄自顶替雪色，以至于如今酿成大错&he11ip;&he11ip;可其实，其实我与雪色并不知道她如今的身份，连冯娘来接我们的时候，她也不知道&he11ip;&he11ip;”小施捂着脸，颤声说道，眼泪在她的指缝间扑簌簌流下，涓涓滴滴，不可抑制，&1dquo;当时兰黛姑姑与姑父一起前往张掖去了&he11ip;&he11ip;雪色听门房说是她母亲托人过来接她进京许婚的，便跟我商量说，她如今没有想要嫁人的心思。何况，当年是她母亲贪慕荣华丢下了他们父女，而父亲也因此忧愤成疾，三十出头便英年早逝&he11ip;&he11ip;所以，她不愿见她母亲！但我又劝她，我们如今在兰黛姑姑这边，虽然她也着急帮我们，但以我们的出身，寻觅佳偶绝非易事。若她的母亲真能为她寻觅一个好归宿，也不是坏事&he11ip;&he11ip;

  &1dquo;雪色却抓着我的手，说，不如这样，反正我母亲五岁就抛下了我，冯娘也只在扬州见过我们十三四岁时灰头土脸的模样一眼，谁知道我如今的模样呢？你就说自己是我，跟着冯娘进京。如果真有好的，你能嫁个好人家也是幸运。然后&he11ip;&he11ip;然后&he11ip;&he11ip;

  &1dquo;然后她从自己的身边，取出当年夔王爷让我们带走的那个银锭子，分了一半给我，说，以此为证，希望你能在京城里，帮我打听一下那个人，看看他如今身在何处。三年了，他为什么没有拿着簪子来找我呢？就算他去了扬州，云韶苑的人也会告诉他兰黛姑姑在蒲州呀&he11ip;&he11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