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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笑枯虎步子微微向后一移,避过这一刀,霎那间,又微微向前一步,身子就贴在了刀背上。使刀的都知道刀威力虽大,但离得近了不能挥动便如同鸡肋。
马常“啊”的一声连忙后退,要拉开距离,那知这不笑枯虎仿佛料到了马常的每一步,马常退一步,杜远就进一步,马常退一大步,杜远就进一大步,马常退左脚,杜远右脚紧跟便到。两人如影随形,如蛆附骨,不懂武艺的人怕是以为二人在林间围刀作舞,那里看得出其中的凶险!
马常连退了二十几步,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憋屈!羞愤难耐,“呼”的将刀一转,双手反抓,刀刃向内,猛然一划!
两人相隔极近,几乎贴在一起,这刀又极为锋利,只听“嗡”的一声,好似金石交错,刀从两人身体间抽出,杜远衣裳上的一块褐色布片随着这一声鸣响飘然落地,霎时间鲜血横飞!
众人仔细看时,只见马常的刀正砍在自己的脖子上,瞪大了眼睛还不明白生了什么,而对面的杜远在刀抽出的刹那,顺势将刀推到了马常的脖子上,此时手扶着刀背,仗着铁布衫横练功夫,除了衣衫破损,肚子上再无半点伤痕。
笑面肥虎郑凡拍着扇子叫好道:“好,好啊,马大侠好武艺,这刀砍自己脖子的功夫我还是第一次见,喷血来吓退敌人,好厉害!好厉害啊!”
喽喽们大笑叫道:“马大侠的师父教徒弟刀刃内使的刀法,好厉害哦!”
钟难见马常站在血泊里,扭头望着自己,张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了,顿时胸口仿佛大锤锤下,肝胆都碎了,翻身下马从杜远手中抢过马常尸身,抱着嚎啕大哭,陈路等众镖师也都围将过来,刀剑出鞘,将钟难,马常围在中心。
胖子笑道:“钟大侠我也不想如此,大家皆是江湖好汉,以后还要互相帮衬,我要,你给我就是了,何必又白白搭上马家兄弟的性命,可惜,真是可惜……”
钟难呜咽道:“我与马常一道行镖二十几年,当家的究竟想要什么东西,竟能害我兄弟性命!”
胖子正色道:“钟大侠这么说可过分了,刀剑无眼,一个害字郑某可是万万不敢苟同,至于要什么,钟大侠该比郑某清楚才是。”
胖子话音刚落,镇远的趟子手们也都‘唰’的各自掏出兵刃,把一人高的红木箱围在其中,喽喽们也纷纷亮出刀剑。两匹大红马惊动了,原地错步打着响鼻。钟难临行吩咐过,所带东西中惟有此物最为贵重,万万不能有闪失。
钟难示意众镖师散开,问道:“看来镇远今日所保的东西是带不走了?”
胖子颔笑道:“哈,钟大侠果然明事理,正是如此。”
钟难仰面朝天,苦笑一声,眼泪顺着两颊流下,两鬓皆湿,道:“既然如此,钟某只求二位也给钟某一个面子,借道与我,容钟某将马常兄弟尸身送回他的祖籍徐州!”
胖子笑说:“好啊,落叶归根总是福气!”
一招手一个喽喽走上前来。
趟子手们听钟难说此次的镖要留在这了,已知道镇远此次栽了,见山贼喽喽走来,垂头丧气散出一条路来。
那喽喽跳上马车,抽出一把匕,将绳子划开,又接过钟难掷来的钥匙,打开箱子,一时间宝光四溢,只见一尊六尺六寸的白玉观音立在箱子里。
白玉无瑕,手托玉净宝瓶,面含慈悲,光韵流转,宛若真仙降世,当真是神妙应夺天造化,万古乾坤只一尊!众人心中也只想:若世上真有仙子,便该是这般模样!
一边是一尘不染的天仙玉像,一边是刀光剑影,血泪横流,反差之下倒只让人觉得可悲,可笑,又可怜。
钟难抱着马常尸身,望着白玉观音苦笑,这不怨观音不佑,明明连她自己也要被抢去了。但凡是有眼的,便知这观音价值连城,千金难求!
咬牙将马常尸身背在背上,钟难出声道:“这白玉观音留下,我们其余人走,送咱们兄弟回家!”
拉白玉观音的大马车被两个喽喽牵住,众镖师,趟子手或赶或推将其余的车绕过大马车向前,只才走了几步,胖子又喝道:“钟大侠且慢!”
此时不只是钟难、陈路,所有镖师,趟子手皆是一脸怒容。钟难叹息一声,轻声缓缓道:“当家的,说好的留下东西让我等借道送兄弟返乡,这又是为何啊?”
胖子笑道:“我是说让你过去,可是你又推着这大车小车的走了,让其他劫道的看了,要笑我们兄弟没本事的!”
胖子刻意把‘没本事’三个字咬的极重,听的镇远一行人义愤填膺,怒火中烧,一尊六尺高的白玉观音,纵是将相王侯一掷千金,挤破脑袋争抢也不见得能够得到,这要说没本事,天上要降霹雳来的!
钟难脸色铁青道:“没本事也是我们没本事,两位当家的给了脸面才过得了这乌荑山,其余车里都是些路上的吃食棉被,两位当家要了无用,还请高抬贵手吧。”
胖子扇子手中重重一拍,叫道:“哎呀!巧了,我山上正巧缺些吃食棉被以备过冬。”说罢,扇子一指钟难,回头冲众喽喽笑道:“你们瞧瞧!钟大侠实乃郑某贵人啊!”
喽喽们也都笑道:“钟大侠实乃贵人!”
陈路咬牙道:“这里距徐州还有五日路程,当家的这是要我们讨饭过去吗!”
胖子摇着折扇,故作惊讶道:“呀!没看出来各位还有这手艺,那就讨饭去吧,倒省得郑某为各位费心了。”
“你!……”陈路怒不可遏提刀想上前厮杀,钟难连忙拉住他轻声道:“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转身又向胖子道:“当家的是想怎地!”
胖子道:“好说,好说!”看了眼镇远镖车队伍,最后面有一头跛脚的瘦骡,拉着辆两轮板车,车上尽是些老旧棉被和几布袋干粮,眯着眼冷笑道:“我这头骡将军高大威猛,在我山上却没人配得上,我看和钟大侠倒是有几分相配,就送与钟大侠如何?”
玉可碎不可污,士可杀不可辱!
众镖师顿时炸锅,嚷嚷着要拼命血战到底。
钟难眼睛里似要射出火焰来,咬咬牙却一挥手,恨恨道:“好啊,是配的很!”说罢长叹口气,道:“送马常兄弟返乡更要紧些,脸面那里还顾得上。”
说着,钟难与陈路亲自去赶那瘦骡,留一众人呆呆立在原地。
骡车刚走到两虎身边时,不笑枯虎却突然跃起,从一侧喽喽腰间拔剑,自上而下猛刺在棉被之上,陈路怒骂道:“贼人还要怎地,东西都留下了,一再辱没真不把人当好汉了!”
杜远毫不理会,冷声冲胖子说道:“哥哥果然猜对了!”
众人再看,一辆破板车只拉着些棉被吃食,这一剑刺下,宝剑已自柄下一尺处折断,却没能将板车刺穿,剑刃一截软绵绵插在棉被上,各人心里瞬时明白,这棉被里还有古怪。
钟难向前一步,怒道:“二当家欺人太甚!”
喊罢提掌打向杜远胸口,正是一招峰起岩渊,杜远侧身要躲,钟难刹那变推为拍,手腕一抖,内力深沉,结结实实打在杜远胸口。
杜远当即向后飞出五步远,纵有铁布衫的横练功夫护身也紧皱眉头,捂住胸口,一脸难看,暗道:“这镇远却非浪得虚名,掌柜的内力深厚,确是有些本事。”
钟难此时也是暗自吃惊:“我这一掌极重,这贼人被拍到胸口没有心肺俱裂,却立而不倒,铁布衫怕是大成有余!”转而又暗暗叫苦:“笑面肥虎又该何等了得!镇远镖局里马常,陈路尚且不及自己,而其余镖师更远不及他们二人,若要拼斗简直毫无胜算,这一仗怕是要输光镇远了!”
胖子笑着把扇子往腰后一插,探出两指夹住断剑,随意甩了个剑花。众人无不惊诧,只手指夹住两尺长的断剑已是不易,两指夹剑还能运用自如,剑法之高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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