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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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氏当时就不乐意了，因王氏斤斤计较的性格，妯娌关系本来就不好，她才不愿意自己儿子替老二家顶。

  6文亮没啥意见，就是心疼广远。

  他媳妇田娥跟婆婆一样满心眼里不乐意，可提这话头的是公公，做媳妇的她不敢多说，便偷偷拽了下丈夫的衣角，意思别听你爹的，二伯家的事少往身上沾。

  “小四子来了，”

  坐在屋檐下编竹筐的6有才见侄子过来了把边上的小凳子递了过来，老人家心里虽气侄子不听他的话，但也是打心眼里疼这个打小没娘的孩子。

  “吃完饭回去把被子和衣服收拾一下，明儿个就和你文亮哥、广远一块去集合。到了地方你们三个相互照应些，做生活的时候不要懒，也不要太傻，人家做多少你们就做多少……

  还有你们不要瞎跑，我听吴老爷家那头的人说，淮安那边正在拉人当兵呢，说是来的巡抚大人要团练乡兵防河……反正你和广远跟着文亮安份些，这年头外头乱着，别叫人家给拉了壮丁……”

  6有才说话时低头串着竹编，手上的老茧比6四的厚了近乎一倍。手指也是黑，上面同样也有不少刺口子。

  这种竹编大概一个能卖三个铜子，逢四九到集上去卖，生意好一天能卖七八个，不好的话说不定一个都卖不出去。

  除了家里的几亩地，6有才便是靠着这编竹筐的本事养活一家老小的。

  “就你一天到晚想着人家，人家想着你这个大爷的？……河工不晓得多苦了，文亮去就罢了，你还要孙子去，真不晓得你个当爹爹的怎么想的……”

  吴氏在一边见丈夫直接交待挑河的事，半点也听不得她的意见，委屈的在那都要掉眼泪了。

  “妈，罢了吧，二爷不在家，二妈一个人怎么办呢？小华子又不晓得上哪去了，我就代他家去吧，就是出力气的事情，注意些，没事的。”

  6文亮这个做大哥的还真是遗传了他爹事事为弟弟们着想的性子，很重亲情，6四在边上也暗自赞了这个实际与他并无半点关系的嫡叔伯大哥仁义。

  这长房长孙，是没有话叫人说的。

  广远这孩子在边上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想来是不知道挑河有多苦，当是出去玩那种心思。

  “不说了，就这样，你和媳妇去煮饭，下午还要给他们收拾东西。”

  6有才抬头朝妻子摆了摆手，然后让儿子文亮到二伯家去一趟把事跟王氏说一下，省得王氏现在没个主意。

  “噢。”

  6文亮点了点头便要去二伯家，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对妻子田娥道：“明天我们外去了，你杀只鸡。”

  田氏愣了下，微微点头。

  “妈，我去逮鸡！”

  一听爹要娘杀只鸡，6广远可乐坏了，屁颠屁颠的就跑到鸡圈捉鸡。6四也是馋，生怕嫂子反悔，赶紧帮着广远一块逮，然后跑厨房拿刀一下就把差不多有三斤重的母鸡给抹了脖子。

  田娥见儿子和小叔子捉的是最能下蛋的老母鸡，有些心疼，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一句话没说，脸上也露出些微笑。

  这个家算起来也是一个多月没买过肉了，上次还是公公在集上多卖了两个竹筐割了一斤半猪肉回来的。

  6四他大伯母吴氏知道自已现在说什么也没用，说多了反而惹老头子生气，便默默去锅灶烧水。

  鸡刚剁好下锅时，6文亮回来了，说是二伯母听说文亮代她家去可高兴了，回来时非要给他几斤米叫路上带着吃。

  “我说不要的，二妈非把我，没办法就拿家来了。”

  6文亮将一只小布袋子放在了桌上，6四拿起掂了下，估摸有七八斤的样子。

  以王氏那抠门劲，不算少了。

  6有才扫了眼，道：“把你就拿着吧，反正你们外去也要带米。”

  官府给出徭役的乡民是有提供粮食，但不多，主要分两部分，一部分是粮长摊在各里头上带去的。另一部分是河工当地的官府准备的。

  只是，官府和里上准备的那点粮食完全不够吃，更何况这次又是去挑河，全是泥工生活，又苦又累，所以各家肯定得自已额外带粮，要不然一天泥工重活做下来连口饱饭都吃不上，哪还有力气干活。

  这也是为什么农民不想服徭役的原因，累死累活不算，还要倒贴粮食，哪个愿意？

  鸡汤是白烧的，田娥滴了些菜油，也没什么味精佐料，但锅一开那香喷喷的味道就出来了，把坐在厨房门口的6四和广远馋的嘴里都是口水。尤其是6四，那就跟馋虫勾出来般，坐在那时不时朝锅里望。

  很是有点坐立难安的样子。

  田娥又拿了几个原本准备去集上换油的鸡蛋打了，吴氏到菜地里挑了些菠菜回来，滚溅的锅一炒，盐花子一撒，金黄金黄的让人看着就有胃口。

  大伯母吴氏说没草烧了，6四就到草垛提了一捆稻草丢在了锅后头，正好田娥叫他尝尝汤咸还是淡。

  “大嫂子的手艺不用尝都晓得好吃，”

  6四笑着拿汤勺舀了一口鸡汤，吹了吹气喝进肚子，鲜美的让他回味无穷。

  肉味，世上最叫人难忘的味道啊。

  而做一个肉食者，又该是什么滋味呢？

  第六章大名6文宗

  “再放点盐就正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