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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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青凝山（第1页）

百余年后的青凝山山林茂密郁郁葱葱，远观对比周围其他山的光秃，如一块绿脂镶嵌在山脉中。然而，靠近青凝山便知，满山高大茂密的树将山完全遮掩，即便阳光灿烂的夏日，林中依旧潮湿阴暗，某些地方甚至伸手不见五指。故而便是最有经验的猎户尽管探听到山中有不少珍禽异兽的踪迹和叫声也只敢在山林边缘徘徊。也曾有几个胆大妄为之徒觊觎山中天材地宝不顾劝阻深入山中均有去无回。

这年冬日比往年来得早，虽还未下雪但青凝山中已有寒霜凝结，一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上无任何防身利器，在山中摸索，似乎迷了路，边瑟缩抖边往山林深处走。这少年己经走了三四个时辰，在本就幽暗的林中兜兜转转，这时己至黄昏，慢慢看不清周围，恰眼前有一大树，树下落叶堆积，是个可依靠之处，想着哪里或许可以过一夜，便靠了过去，哪里知道刚一踩到枯叶便掉了下去。原来那枯叶之下是个树洞，里面漆黑一片，看不到有多深，试着爬起来，但右腿一动传来巨痛，少年眼泪瞬间而下，一股强烈地恐惧涌上心头，绝望地躺在黑暗中，白日里只喝了点露水吃了些酸涩野果，己精疲力尽，哭着哭着便昏睡过去。

就在少年觉得嘴干到无法忍受时，一股清凉带着叶腥顺流入口，刚想追那清凉结果一动一股巨痛从右腿上传来。少年艰难得睁开眼睛，慢慢看清眼前的一幕顿时吓得心惊肉跳—一壹黑乎乎的“怪物”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片硕大的绿喂他水喝。

少年顿时委屈至极，带有哭腔问：“我死了吗？这是地狱吗？”

那“怪物”似乎能听懂少年的话，对着他摇摇头；那＂怪物＂似乎又听不懂少年的话，没回答他。

喂完水后，“怪物”静静地退回到数尺远的火堆旁，拿起串好鱼的树枝慢慢烤了起来。少年这才现那并非怪物，是个蓬头垢面衣物黑到绿的人。而自己似乎还在那个树洞里。这个树洞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大约能容纳七八个人。而自己正躺在一个石头堆砌的矮坑里，坑堆满了干树叶，自己就像埋在树叶堆里，疼痛的右腿被两根树枝架着绑起来，沾血的伤口上涂着厚厚的药草。

少年郁闷极了，被困洞中的这些日子，那蓬头垢面的人，给他吃，给他喝，照顾他，甚至连唯一的“床”都给他了，却一句话没跟他说过，也没放走他的意思。他说过很多次想回家，那人似乎也不是听不懂，指着他的腿。可是他觉得即便疼拄根棍也可走，眼看天气越来越冷，等哪天大雪封山就没出去的希望了。可那人似乎装听不懂，一日他强忍痛爬到洞口，被那人现，第二日便被绳子绑在洞中，少年这才觉得那人不知为何似乎要将自己困在洞中，并没想过放他离开，越想越有些害怕那人，但却又想不出如何逃出去。

第一场雪下得很快，堆积在地面薄薄一层，那日天气晴朗，山间不似往那样阴暗，多了几分明亮，也并没有像少年想象的那样冷。天还没亮那人便出出进进树洞的忙，等少年出洞后，现离树洞不远处放着一架用树枝和树皮扎结成的雪橇虽然简陋但也结实，上面铺着兽皮虽泛潮并不算暧和，但至少躺上去不硌人。

少年立马醒悟，转头问那人，“你要带我回家吗？”

那人冲他点点头。

雪地里一蓬头垢面的人拖着一雪橇，雪橇上坐个少年，少年身上盖着几张大大小小的兽皮，刚到安乐镇镇口就被几个拿着棍棒的老头儿拦住。那蓬头垢面的人不讲话，但那少年分明是贾家酒馆老板失踪多日的儿子贾安平。

安乐镇早已无安乐可言，在这战火纷飞的年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安乐镇被一波又一波的征兵，一开始是征兵十八岁至四十岁的青壮年，征后还给点钱安顿家人，后来便是抓兵了，下至十几岁能跑能跳的孩童，上至知天命能行的老人，只要是男子均不放过。仅数年岁月，安乐镇便只剩下未出的姑娘、寡妇和行动不便的老头。故而守镇口的老头举起棍棒时看上去蛮吓人，一旦走起路来，那棍棒便是拐杖。其实，这两人一橇在茫茫雪地里早被现，如不是看只有两人，不是军队，镇里人早得消息逃了。如今要逃是全镇人一块逃，虽说只抓男丁，但一旦军队入镇，这一镇的大姑娘小媳妇，也难免厄运。……

安乐镇早已无安乐可言，在这战火纷飞的年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安乐镇被一波又一波的征兵，一开始是征兵十八岁至四十岁的青壮年，征后还给点钱安顿家人，后来便是抓兵了，下至十几岁能跑能跳的孩童，上至知天命能行的老人，只要是男子均不放过。仅数年岁月，安乐镇便只剩下未出的姑娘、寡妇和行动不便的老头。故而守镇口的老头举起棍棒时看上去蛮吓人，一旦走起路来，那棍棒便是拐杖。其实，这两人一橇在茫茫雪地里早被现，如不是看只有两人，不是军队，镇里人早得消息逃了。如今要逃是全镇人一块逃，虽说只抓男丁，但一旦军队入镇，这一镇的大姑娘小媳妇，也难免厄运。

贾家酒馆的老板贾氏是镇里众多寡妇中算是貌美的，贾安平是她独子，如今未能被抓走，是因为镇里人现了一个可以躲避抓兵的好地方——青凝山。青凝山虽不能深入，但作为长期居住在此地的本地居民来说总归知道一些茂林边缘之路，一旦藏入其中就如滴水入海无踪可循，来一整只军队也无用。且此茂林常年阴暗潮湿至极，烧又烧不起来，火攻亦无用，无疑乃尚好的藏身之处，但即便是浅林周围也隐藏着诸多危险，前月镇民现一只军队，便告知大家入林，哪知会遇上觅食的熊，众人四散逃窜，贾氏便和贾安平失散了。贾氏一介女流，家中又有一年近古稀行动不便的老父亲，不敢独自入林，整整十日，在茂林外等，可走散的人该回来的都已经回来了，独不见自家贾安平。镇民均猜测贾安平已葬入熊腹之中，估计尸骨无存，劝她立一衣冠冢，烧些纸钱，让贾安平的黄泉路走得顺当些。这种事情在如今这个战乱年代，几乎家家都有。

但贾氏就是久久不奠，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她的平儿能回来。眼看寒冬已至大雪封山，贾氏的希望终被磨灭。一大早便对着贾安平最好的一套衣物呆好一阵，然后找出一木盒，放了进去，如今哪还有什么棺材，造棺材的人都被充军，即便尸骨留全，好一点的白布包裹，一般都是一卷草席，几捧土埋了，老弱妇孺连坑都挖不深。贾氏穿上白衣戴上白花，一会儿置办，一会儿做饭，一会儿呆，一会儿流泪，磨磨蹭蹭便到了傍晚。忽听一群人声由远及近，扣响了自家大门。

贾氏打开大门，本想告知敲门的人此店已不营业，但现一大群人站在门口，围着一个由一堆树枝粗制滥造但感觉很结实的雪橇，雪橇上一堆大小不一乱七八糟的皮毛下面，躺着她日思夜想的平儿。贾氏当即泪流满面扑了过去，围观之人均是女流和老人，见此场面跟着流泪。

等贾氏众人情绪慢慢平复后，才现旁边还站着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披着些肮脏毛皮，穿着破烂鞋的男子，正抓着连着雪橇的草绳，耷拉着脑袋，局促不安的站在一旁。

贾氏酒馆的院子里，蓬头垢面的男子坐在雪地上，正就着一碗热水，不急不缓，津津有味得吃着一块玉米饼。贾氏多次请他屋里坐，他不说话，也不肯进去。等他刚吃完玉米饼，将最后一颗饼残渣从他的脏手上舔干净，一抬头，贾氏正一手拿着一个小板凳，一手端着碗热腾腾的什么，看着他。

馄炖是素的，即便没有一点肉馅，包的野菜和适当的调味也非常香，汤也调的非常美味。可能是刚刚一个玉米饼刚下肚，也可能是被贾氏盯着，蓬头垢面的男子尽量让自己不显得那么狼吞虎咽，但他这副叫花子的行头，和优雅吃馄炖的行为，让贾氏看得只想笑。

“听平儿说，你听得懂，却不会说话，一个人住在山中树洞之内，并无亲人是吗？”贾氏笑着问。那人将低着的头点一点，继续吃馄炖。

“你可愿意留在我这家小馆里，当个小工？”贾氏继续问道。

那人猛得抬头，盯着贾氏，重重地点了点头。贾氏也在那污垢的面庞上，蓬乱的头下，看到了一双清澈的眼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