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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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君臣互相批判（第1页）

崇真现周延儒知道了另一世界的事情后，便赶忙让其他人退下结束了大清算的朝会。

这件事欧天人已经跟他说过了，让崇真有些惊讶，所以他才在最后一个找周延儒。

周延儒作为崇祯手下任职时间最长的两个辅之一，第一个任期辞官后还被崇祯叫回来，可见崇祯对其的信任，其对崇祯心思揣摩的能力之强。

曾经的崇祯确实很信任他，甚至a世界的崇祯对他有“还是他好”、“还得是他”、“你忠诚正直，全力拯救时世的艰难，我正要依靠和信任你，你怎么忍心离开”的评价。

a世界里的周延儒复出后，推翻温体仁主政时的弊政，笼络人心，并重新获得崇祯帝的信任。但随后晚节不保，他先后被爆出主动请战却畏战谎报战情，推举的吴昌时、董廷献等人结交内侍、收受贿赂，加剧了朝政的腐败。以至于a世界崇祯给出“周延儒机械欺蔽，比匿容私，滥用匪人，封疆已误”的评价。

而在b世界，周延儒并没有得罪宦官，大明也没那么艰难，也没有请兵打仗谎报军情，以至于他手下勾结内侍贪腐之事尚未被内侍爆出。

“既然此处无外人，朕就直接问了，你谋私利，勾结内侍，收受贿赂也就罢了。”

“朕对你如此信任，为何你还如此使怪爱耍花招！表面一套，背地一套！你知道，朕、先帝最恨别人骗他！”崇真愤然地问道。崇真早已经意识到他就是崇祯。先帝上吊而死，他也上吊了，而且自己的所有回忆都和先帝完美对接，他不是朱由检他是谁？

周延儒淡淡地回答：“既然此处无外人，陛下可否承认，您就是先帝崇祯朱由检。”

崇真听闻后，并没有意外，毕竟崇祯元年两人就相识。

十六年前，十七岁的崇祯就和三十九岁的周延儒秘密聊天，从中午到大半夜。自然是在考察这个连中会元、状元且知他心意的能人。那之后他很快就任周延儒入阁。

看见崇祯点了点头，周延儒接着道：“臣也从旁人那里听到过，您说朕恨他太使乖，但这朝堂之上，不使乖的又有几人呢？”

周延儒没有直接说出‘事如此英主，不使乖，不得也！’这句心里话。而崇真则听出来了他的潜台词，说道：

“大胆！那你说说，为何这朝堂人人都使乖？说的好，朕就饶你一命。你应该也知道，朕本该年初就赐死于你！”

55岁的周延儒见这横竖都是死，也就没再客气，说道：

“既然如此，老夫此次就不再顾及陛下的颜面了。众臣都使乖耍花招，还是因为害怕陛下！”

“陛下即位起，就极为注重自身的名节，提倡简朴、每日早朝，对自己要求颇高！”

“但也对自己太严格、太过努力，使得对于自己名誉上的点点侮辱都不可接受，对于自己的后世之名容不得半点沙子，始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

“如若能严于律己，宽以待人，那众臣自然大多愿意一心事主，衷心直言。而陛下对待大臣也太苛刻，太心急，觉得大臣辜负了百姓的期望，那就是大臣的问题。只要把责任全推给罪臣，自己的皇威、名节就可一尘不染。对袁崇焕的处置，就让官员的心凉了一半。”

说到此处，崇真的脸色已经通红，但他的理智却告诉他，周延儒说得对。

“后来，你暗中安排陈新甲和满清议和之事败露。明明是你的安排，却把责任全推到了陈新甲身上，这才让官员的心凉透。”

“自此，官员感受到了你的薄情。都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一事提出意见，意见失败了，就要背锅，可能会死。就算成功会有嘉奖，升官。官员也是不敢冒险啊！只得唯唯诺诺，畏畏缩缩。”

说完心里话后，周延儒长舒了一口气。

年轻的崇真听闻后，脸上是又气又悔。气是因为哪有人敢跟自己这么说话呀！此人还是他一手提拔的人，悔则是因为他确实对他当年只顾自己颜面而推卸责任的行为很不齿。

但他眼里，众臣的错还是远大于他，继续愤然道：

“朕好名节，不愿担污名，朕承认。但你们文臣就没一点错吗？这陈新甲屡次打败仗、失陷藩王，罪已至死。那袁崇焕更是过分，朕给了他足够的信任和支持，战果一个没有，竟然换来了大将毛文龙的死，以及清军的入关！”

周延儒接着道：

“这些人确实罪已至死，但不是非死不可，帝王之术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会变通，大局为重。之前臣都在自己的立场上，把崇祯年间的一系列失败都归于陛下刚愎自用、不愿担责、缺乏帝王之术。但在网吧和鸡皮提彻夜畅聊后，忍不住为大明惋惜，为陛下惋惜。”

此时周延儒忘记了这是一场清算，而是当成了十六年前那次与崇祯的促膝长谈，笑着看着崇真说道：

“看着如今的陛下，竟然让老臣想到了十六年前，中年的我和青年的你促膝长谈，共商国是。那时我们彼此信任，对大明有着美好的期待。”

“陛下虽然比臣年轻一辈，但有一些想法却很深刻前，利国利民。让老臣也充满对您的期待。”

“比如陛下曾经希望废止科举考试中的八股文，让士子们学习实际的知识。却因触犯了我等文官既得利益遭到了的集体反对。天界后世的现实证明，八股文救不了大明与华夏。”

“还有一次，陛下想增加边疆军备，拨款巩固边防。奏折刚一到内阁，就被架空拖延。文臣们各执一词，全都觉得不可行。您只得重新考虑这个提议，拖延许久才得以实施。国防有多重要，咱们这边的惨痛历史足以见证！”

“以上种种，都让臣深刻意识到，臣等文官满口仁义君子，却只顾自己利益，排除隐患，排除异己，对于大明险些灭亡更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臣之后提到的事，更是让臣惊叹。您还是华夏几千年来，第一个提出禁烟的人。要知道，这鸦片对天界的满清危害有多大！”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陛下对西学科技的大力支持！您在钦天监纳入众多传教士官员修《崇祯历法》，并说要‘广集众长，虚心采听，西洋方法不妨兼收，各家不同看法务求综合’。您对徐光启和李天经两人的支持，使得大明与西洋科技交流甚多，还培养了一批大明科学人才，民间科学兴趣科学活动也深多！”

“倘若陛下生在盛世，倘若陛下生在没有土地兼并、不用供养藩王的社会。您没有那么大的压力，内心深处不是自卑自责，而是自信。您使出废除八股文，提倡大明与西学兼用，禁烟，开放海运这套组合拳，必将打造出华夏几千年来最强盛的王朝！”

“怎会落得闭关锁国的满清那般下场！被洋人用科技从海上打开国门！用鸦片荼毒百姓！”

崇真听完，已然感动到落泪，被大臣如此衷心的夸奖，这还是头一次！之前每次他都能感受到夸他的人对他有所求，不是真心话，这次却只能感到周延儒放松的心境。

崇真暗自赞叹：还得是他！不愧是崇祯年间有真实力的辅，这几日他对于后世的认识，就已经过了自己！

随后崇真欣慰的说道：“周公所言深得朕意！本来朕就不打算让你死，只是要罢了你的官，现在改主意了！”

“能否请周公死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