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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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红梅点了北京特色的豆汁儿，油条、包子、烧饼配两碟小菜。

  瞧着曲母还很生气的样子，曲红梅帮她把热气腾腾的豆汁儿吹凉了一点递给她道：&1dquo;妈，别生气了，她就是个外人，为了她气坏身体不值当。”

  曲母喝了一口温度适宜的豆汁儿，舒了口气道：&1dquo;我能不生气吗？以前咱们三家紧邻的时候，她没少来咱们家玩，我还经常让张妈做她最爱的点心备着，她要看中你什么衣服玩意儿，我回头就叫人备一份给她。我把她当成半个女儿一样疼，现在她就这么对我？！”

  曲红梅想起以前的事情，也是一阵唏嘘，只说：&1dquo;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既然她不仁，也别怪我们不义。妈，吃早点吧，吃完我们去逛市中心的百货大楼，我有好多想买的东西。”

  曲母点点头：&1dquo;你说得对，我犯不着跟这样一个品行败坏，没有教养的人生气。你想买啥跟妈说，你爸、你哥知道你要回来，早早的就弄了很多票，你想买啥都可以。”

  曲红梅很想跟母亲客气一番，推说不要，但父母和哥嫂的心意在那里，推了又显得矫情，于是道：&1dquo;我其实也没什么想买的东西，就是想买两块表，给我们一家子买几身衣裳，几双鞋袜，一些日常用具，别的倒没什么特别想买的。”

  &1dquo;买这么点东西怎么行？”曲母皱眉道：&1dquo;你嫁出去这么多年，妈一直没给你送嫁妆，怎么着也得买齐三大件，外加衣柜，箱子等等物件儿。”

  三大件就是缝纫机、自行车、收音机。

  这些东西都是有钱买不着的玩意儿，必须要有工业劵，还有专门的票据的，才能买到。而这些票据，比如自行车劵，往往很难弄到。

  曲红梅楞了一下，&1dquo;妈，这些东西不便宜啊，缝纫机和自行车都要18张工业劵呢，一个普通的工人每年就六张工业劵，要买这些大件儿，得攒多少年工业劵啊。再说，没有自行车票，也买不着自行车啊。”

  &1dquo;这你甭担心，你爸和你哥早就准备好了。”曲母从自己穿得斜襟袄子口袋里，掏出一大堆花花绿绿的票据，还有一大沓大团结给她：&1dquo;你爸早弄了一张自行车票给你留着，其他的都是布票、糖票、成衣劵等等票据，都是给你的嫁妆，这钱也是。”

  那厚厚的一沓钱，少说有两千块，曲红梅震惊了，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看她们这一桌儿，这才压着声音问：&1dquo;妈，哪来的这么多钱啊？咱家当初不是被小hong兵给抄了？”

  &1dquo;你以为咱们会老实地任由他们欺负咱们？”曲母得意的笑了笑：&1dquo;你爹早就做了准备，当初家里的钱财早就藏起来了，我们怕引起别人的注意，这才拿了这点钱给你。你放心拿着，爸妈不差钱儿，以后妈每个月给你邮寄三十块钱给你当生活费。现在邮寄钱财，要经过层层审核，妈也不敢多寄钱给你，你要是不够用，过几个月又来看妈，妈再给你一钱。”

  原来父母早有准备，难怪他们能这么快就平反。知道自己家里有多有钱的曲红梅，默然无语的把各种花花绿绿的票据和钱塞进自己的内包里。

  不知怎么地，她有种啃老的感觉，笑着对曲母道：&1dquo;妈，我都已经嫁人了，你这么惯着我，以后我要是懒得上班赚钱，成一个懒姑娘，该怎么办？”

  &1dquo;嫁人又怎么了，你再大，都是妈的孩子。”曲母爱怜的伸手理了理她耳边的头，&1dquo;你们兄弟姐妹四个，就你最不容易，我不惯着你谁惯你，只要妈妈活着一天，就绝不会亏待你。妈也不是特别偏袒你，你四妹我也每个月给她寄钱，你用不着有心里负担，记住妈爱你们就可以了。”

  一番话说得曲红梅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这世界上，只有父母对子女无私奉献，对子女献上自己的所有，从不求回报。而身为子女，又能为父母做些什么，回报他们呢？

  &1dquo;妈，对不起，女儿不孝，不能侍奉在您的身边，请您原谅。”曲红梅红着眼眶，舀着豆汁儿的手微微颤抖。

  曲母慈祥笑道：&1dquo;傻孩子，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只要你过得好，妈就心安。”

  曲红梅还想说什么，喝了一口豆汁儿的佑佑直接吐了一桌子，皱巴着一张小脸儿说：&1dquo;妈妈，这是什么东西，好臭，都坏了。”

  一向节约粮食，不管食物再难吃，也会全数吃完的小英也苦着一张脸说：&1dquo;妈妈，饭店怎么卖馊了的泔水出来啊，咱们要不要换一换。”

  曲母好笑，&1dquo;我就说不给他们点豆汁儿吧，你还不信。这豆汁儿不是北京人，一般的人根本就受不了这股子味儿。想当初我和你爸从上海迁移到这北京来，我花了好几年的功夫才接受了这股味儿，现在一天不喝，浑身就不得劲儿。”

  &1dquo;我想着他们姐弟俩吵着要吃北京特色的食物，这才让他俩试试。”曲红梅无奈的从兜里掏出一方手绢给佑佑擦着嘴，对他们姐弟说：&1dquo;这叫豆汁儿，做出来就是这个味儿，没有坏。你们要是不喜欢吃，可以不吃，吃其他的食物吧。”

  小英一脸纠结：&1dquo;爸爸说，浪费粮食可耻的。”

  &1dquo;那小英姐姐，你帮我把它喝完吧。”佑佑捂着鼻子，把碗推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