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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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懂历史，可却非常清楚，洪泰帝的病危，对于一个国家和一个朝廷来说到底是有多大。一个君王的安危，系之社稷，往往改变的不仅是一个人的命运，而是整个天下的格局。

  手心里，一直是chao湿的，她已无从分辩对与错。从赵十九离开她那一瞬，她的世界便再无对错。或这一会，或者是雷电之故，她心里的不安被推到了致高点。手心拽在被角上，她轻轻摩挲着，让汗湿的温热液体在被子上蹭去。

  &1dquo;天热了，明日该换一netg轻薄的被子了。”

  她没事找事的叹了一口气。

  &1dquo;是的。”帐外很快有人附合。

  平常都是晴岚和梅子在守夜，今日却是另一个熟悉的男声。

  她愣了一愣，&1dquo;你怎会在这里？”

  空寂里，甲一久久没有回答。在又一声雷电击下时，他无声的一叹，心里似有无数qíng绪倾泻而出，&1dquo;我怕雷，想在这里。”

  怕雷？夏初七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甲一怕雷，在yīn山皇陵的死室时，正是因为他怕雷，才导致了后面的事qíng。手心越攥越紧，她嘴皮颤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

  &1dquo;我不想怕的，夏楚。”他又说。

  &1dquo;我知，我未有怪你。”夏初七尽量克制着自己的心qíng，不去想yīn山皇陵石破天惊的一幕，也不去想御景苑里满地的鲜血，不去像乾清宫的忙碌，和那个有可能会永远躺在netg上的老皇帝。浅浅呼吸着，身子仿若飘浮在半空中，落不到实处。

  好一会，她问，&1dquo;甲一，他会死吗？”

  &1dquo;不知。”甲一知道她问的是谁，声音凉凉。

  她瞪着双眼，静静躺着，看着帐顶，&1dquo;我没有想让他死。是他要我死。”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轻轻拂过，脑子里却是那个人看她的最后一眼，他是一个曾经纵横沙场打过天下的男人，他是&he11ip;&he11ip;赵十九的亲爹。

  &1dquo;他会怪我吗？”她又问。

  &1dquo;不知。”帐幔外的人，同样的一句话，声音只是更沉。

  与甲一这样的人说话，极是无。问两句，他答两句，却只相当于一句。夏初七暗自叹了一声，闭上了嘴巴，只觉雷电更为密集，她无法感知怕雷的甲一现在的心qíng，只是也不撵他走，沉默了下来。

  好一会儿。外面响起脚步声。

  接着晴岚的声音传了进来，&1dquo;七小姐醒了？”

  夏初七微微一惊，坐起身子，&1dquo;可是有什么qíng况？”

  &1dquo;七小姐，我找侍卫去打听，他回来了。说是太医们诊治了一天一夜，陛下仍然还在一直昏迷，没有好转的迹象。”晴岚轻轻回答道。

  &1dquo;我为他施了针，他应该是死不了的。”夏初七低低喃喃了一话，突然双手抱着脑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对晴岚说话，&1dquo;是他自己撞在石墩上，伤了脑子&he11ip;&he11ip;”

  轻轻的声音里，有一丝不确定的忧惧。

  晴岚静了静，不需要她说，她也知道她的心理负担究竟什么。并不是那个皇帝，而是那个皇帝是主子爷的爹。

  她放柔了声音，&1dquo;七小姐毋想太多，安生睡吧，乾清宫那边目前还未有消息。只我看宫中今天晚上会有事生，外间不停有侍卫跑来跑去，偶有吆喝声。我们楚茨殿的人，那个阿记也不让出去。奴婢想，应是皇太孙为了保护七小姐。听阿记的意思，如今朝中因了陛下之事，对七小姐非议甚多。宫中怕是不会平静，阿记说，皇太孙请七小姐稍安勿躁。”

  轻轻&1dquo;嗯”一声，夏初七想了想，又道，&1dquo;你可以告诉阿记，陛下如今的身子，用药不可过猛，应是&he11ip;&he11ip;长期调教为要。”

  晴岚应了一声，去了。随着她脚步声的消息，殿内好一阵儿没有了声音。直到甲一略带嘲意的声音传来，&1dquo;我以为你已是不管不顾的，不曾想，你仍是放不下。”

  &1dquo;我是好人。”她说。

  甲一难得的低笑一声，&1dquo;好人不会做噩梦。”

  &1dquo;滚！”

  一个字说完，帐子里的人再没有了声音。

  甲一隔着一层看不穿的帐子，默默不语地端坐在门边上，静静看了她一会，终是慢慢地别开视线，目光落在那一盏昏huang的烛火上，看那火舌舔舐着屋子陈设的光影，看那鎏金的屏风，看那jīng致盆栽，慢慢的抱住了头，一张脸上淡淡的轮廓陷入了yīn影里，刀刻一般深邃莫测。

  无人看见，他紧攥的拳头。

  更无人知晓，他握紧的掌心，亦是一片汗湿。

  ～

  乾清宫。

  一日一夜的不眠不休，嘈杂依旧。

  一个皇帝的生命维系着太多的权与利的纷争。一场突如其来的事故，令整个朝野上下都震动了。皇太孙&1dquo;封城门、锁消息”的做法，得到了朝中众臣的一致赞同。可皇太孙明显包庇太孙妃的行为，也引起了一些老臣的不满。

  御景亭到底生了什么，无人知晓详qíng。

  皇帝为什么要约太孙妃前往御景亭？夏问秋为什么可以翻过那高高的宫墙来惊了圣驾？到底谁告诉她御景亭里有皇帝还有夏楚，是谁拿了刀给她？个中隐qíng令人私下猜测不已。

  但这些事qíng，比起昏迷不醒的皇帝来，都是小事。

  一个九五之尊的存在，在于国家安定与朝堂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