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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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骨黑（第1页）

午后，画依依正在画室里研究一幅方外古画，葵姑拿着一个盒子悄悄走了进来，还神神秘秘地掩上了门。

葵姑把盒子轻轻放在画依依的案几上，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装的是一款黑色的油料。

不等画依依问，葵姑便低声说道：“依依，这便是你要的那款的黑色油墨，你先试试看，可有偏差。”

画依依连忙拿走案几上的古画，重新摆上《孔雀图》，沾上油墨在纸上画了几笔来比对，一番比对下来，颜色、厚薄、光泽都和原画都是一样的。

画依依又用这黑色和绿色调和，出来墨绿色和画上孔雀翎羽上的墨绿色非常相似。

画依依放下笔，真心赞道：“葵姑，你真是太厉害了！这款黑色油墨你是如何调制出来的？”

葵姑面露难色，犹豫了几下，压低声音说道：“这是骨黑色。”

画依依从没听过‘骨黑色’，好奇道：“何为骨黑色？”

葵姑回道：“骨黑色就是用兽骨……或人骨，放到密封的铁匣子里，然后把铁匣子放到火上烧，直到把匣子里面的骨头烧成炭黑色，然后再捣碎研磨成粉，最后调制成的黑色油墨。”

画依依来了兴趣，拉着葵姑坐下，还给她倒了杯茶，示意她慢慢说。

葵姑见她既不害怕，也不忌讳，也就没有什么好顾虑了。

“古籍记载骨黑最早产生于一些丛林里的部落，具体是那些部落就没法考究了。

那些部落最早用兽骨制作成黑色油墨，主要是用震慑和警示猛兽，例如猎杀了一头凶猛的老虎，用此老虎的骨头制作成黑色油墨，画很多黑色的虎形图案挂在部落的周围，其他的野兽便不敢轻易靠近了。

传说这种用骨头炼制油墨的技法后来被一个画师掌握了，画师深爱着自己的妻子，可是妻子却不幸染病死了。

这位画师便把妻子的骸骨制成了黑色油墨，并用此黑色调配不同的颜色，画出了妻子生前的模样，传说画师的这个做法能让其妻子灵魂不消散，夜夜都能入到梦中来与画师相会。

后来这种炼制方法渐渐被一些巫师和邪术之辈掌握了，他们生生从活人身上取出骨头来，再把骨头制作成油墨画出此人的模样，最后用朱砂和人血把人像框住，以此来操控此人为其所用，听说中了此术的人，半夜赤足夜行百里都不自知。

还有更邪乎的说法，传说前朝有两个家族为了争夺河流灌溉农田世代纷争不断，后来其中一个家族知道了此法，便在另一个家族的长辈死后，偷盗出此长辈的骨头制作成油墨，然后画出此长辈的画像，再施于邪术，结果那个家族的百来口男丁一夜之间全都自尽了，家族也就此败落了。

‘骨黑色’这个名字也就因此流传了下来了。

但因为前朝曾明令禁止用骨头制造油墨，犯之诛三族，这种技法就慢慢不为世人所知了。”

画依依越听越觉得后面控制人、杀人的做法应该和骨头无关，多半是用了什么药物或阴毒的法术罢了。

虽说用人骨制造油墨，确实太过残忍且瘆人，但前朝把用骨头制造油墨的技法全都一刀切地禁止了，导致此技法失传了数百年，也确实是可惜了。

画依依疑问道：“用兽骨和人骨制作的黑色会不同吗？”

葵姑低头想了下，说道：“因为我们葵家家训是禁止用人骨炼制油墨的，所以人骨做出来的骨黑是否不同，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越硬的骨头制作出来的黑色越顺滑越不透纸，猪、牛的骨头硬度和人的骨头相似，我想制作出来的黑色应该差别不大吧。”

画依依问：“此炼制方法，你可打算教授？”

葵姑想也不想就摇头了。

“此技法不能被人知道，万一被邪术之人学了去，那就是罪过了。

我此次炼制这盒子骨黑，我连小姐都避着，偷偷半夜炼制的，刚才拿来的路上，也是刻意避开了人的。”

画依依指着案几上的黑色油墨，好奇地问道：“这是何骨制成的？”

葵姑笑着说道：“这是用猪骨头烧后研磨调配成的，干净的，你放心用。”

画依依小声试探道：“若我想学此法，葵姑可愿教我？”

葵姑笑着说道：“若是你学，我定是倾囊相授的。”

画依依连忙起身朝葵姑福身一礼，“那依依在此先谢过了，待时机合适时，我们再寻个无人的僻静处，你偷偷教我。”

葵姑欣然答应。

为了能一次炼制出足够用的骨黑色，画依依把藏画楼里计划今年要临摹完的几千幅画都找了出来，和葵姑一起仔细辨别哪些原画是用了骨黑色来调配色彩的。

两人认真选了三天，总共选出了十多幅来。这十来幅画的油墨厚薄程度还各不相同，应是用了不同骨头制作的黑色。

葵姑研究了一天，才确定了这些画所用的分别是猪骨、鸡骨和特别坚硬的牛胛骨头。

画依依预估了这十来幅画所需要用到的黑色油墨数量后，葵姑便偷偷去准备炼制的骨头了。

彤长公主之前专门让人在制色坊里给葵姑安排了一个院子，葵姑把骨头分别烧好之后，画依依和葵姑躲在院子里研磨调制了三天，才把所需的骨黑色全部调制出来，并按不同的骨头一一分装好。

画依依为了让画娘们用得安心，便在盒子外皆贴上了“玄石”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