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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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化茧篇 013 半路遇妖邪（第1页）

经过半月行进，商队业已离开灵州，转而进入宁州地界。在中土神州，宁州的名头恐怕不在京城之下。究其缘由，全是其环境使然。这广袤宁州，境内山岳纵横，密林遍地，是出了名的穷山恶水。由于良田稀缺，加上猛兽精怪频出，所以此地人烟稀疏，全境人口撑破天也就比京城稍微多些。无旗门作为行商大户，势力遍及整个中土神州。听霍长风说，在其它地方，凡是在无旗门专用的商道上，每隔百里必有一处哨所供门下商队休整歇息。可如今到了这偏僻险地，莫说是哨所了，就是个窝棚，飞雪也不曾见到。问那霍长风，他只是说：“此地过于险恶，从前也曾花大力气搞过几个哨所，可是没一个能撑过一个冬天，一来二去，上头也就放弃了。”当飞雪继续追问是何物毁了哨所，那霍长风却守口如瓶不再作答。

眼下队伍已在密林中行进了七日，路途坎坷先且不说，单是那装载粮水的车辆便一天比一天轻，飞雪也没少为此愁。可回头瞧瞧那领头的霍长风，他骑着高头大马，嘴里叼着根茅草，悠闲地哼着小曲，完全不见半点忧愁在身。

“我说长风啊。”飞雪策马追上霍长风，疑惑道：“依我看，剩余的粮草，最多也就够队伍三日消耗。可放眼这幽幽密林，估计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是走不出去的。你如今还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难不成不怕那牛金鼎饿急眼了把你剁了吃肉？”

“牛金鼎？”姓霍的歪着脑袋，露齿一笑。“我霍某人何许人也？岂能叫那莽夫抓了去？小姐放心，某自有办法，不会叫兄弟们饿了肚子！”

“就是就是！”红陈燕子跟在后头溜须拍马，“以霍头领的本事，纵使闭上眼睛叫那死胖子追，恐怕追到那天涯海角，他也休想碰到头领一根毫毛！”

“闭上你的鸟嘴！”牛金鼎就在不远处，所以此番对话自然听得到，“纵使老子追不上霍头领，擒拿你这只红毛公鸡还是不在话下的。你若是再拿俺说笑，俺今天便拔了你的毛，煮你下锅吃酒！”

陈燕子听了非但没有收敛，反倒是上了房揭了瓦。只见他抬一抬屁股，对着牛金鼎便是一阵乱扭。高大莽汉观之，嘴里骂着娘，手中挥着刀追了上去。眼见二人跑远，众人又是一阵欢笑。

“小姐有所不知。”二人走远后，霍长风说：“我无旗门虽说在此地没有哨所补给，却有比自家哨所更实用的东西，那便是朋友。”

“朋友？”白衣少女一脸疑惑，不知所云。

“对，就是朋友。”霍长风微微点头，加以解释道：“常言道，多个朋友多条路，我无旗门势力甚广，普天之下朋友自然不少。你之前不是一直疑惑我们的哨所为何不能在此地长存吗？今日我便告诉你答案。在这悠悠乾坤之中，非人力所能掌控之物数不甚数，你我所处的这一方天地便是如此。此方天地内，冥冥之中似有瞧不见之主宰。到得这天地之中的外来客，能否安然走出去，全要看这主

宰的意愿。所谓主宰之意愿，理解起来说难很难，说简单倒也简单。我无旗门弟子在千百次试探之后，终于得出其中规律：想要在此活命，就要学会‘同化’，而所谓‘同化’，便是要与此地的居民打好关系。”

“居民？”飞雪听之，显然难以置信，“这险恶之地竟有居民？”

“自然有的。”霍长风微微一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地界既然有个‘宁州’的头衔，便自然有人居住。再往前十多里，便有个鬼头村，我与那村长私交甚好，等到了村中，问那村长借些粮食便好。”

“鬼头村……”少女单是听了这名字，便觉得后背一阵阴凉。“可说来说去，你还是没解释清楚为什么哨所不能在此长存啊？”

霍长风闻之，只是叹息摇头，之后便不再理睬飞雪。于此同时，少女胸前的九瓣梅花雕，也如商队头领一般出一声叹息。

“公子叹什么气？”待霍长风走远些，飞雪低声问。

“还能因为啥？还不是你太笨？”楚南浔声音萎靡慵懒，好似刚刚睡醒。“那霍长风方才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只不过有些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我之前读过一些书，里头专门解释了什么叫‘同化’，其实‘同化’也不过是个代称，真正的叫法其实是‘借道’。霍长风所说的‘主宰’，大意就是指掌控这片天地的至高力量。这股力量十分小气，只承认原本便存在于这片天地中的东西，凡是想要侵入的，无一例外会被它搞死。而‘借道’中的‘道’，便是那鬼头村的村民。来到这天地之中，想要平安走出去，就要学会讨好那些原住民。”

“居然是这样。”少女大有醍醐灌顶的意思，“既然如此，那所谓的主宰，究竟又是什么呢？”

“你这丫头好奇心真重。”楚南浔嫌声道：“好奇害死猫听过吧？好奇心这东西，还是分清场合来得好，免得惹麻烦上身！莫说是我不知道这主宰是何物，就算是知道，只要你我还没离开这是非之地，我便打死不会说出口。”

“哦……”少女貌似受了点打击，耷拉着脑袋，嘴唇撅得老高。

“喂！你不是跟霍长风有个约定吗？今日该听那‘豪侠谱’第三十三位高手的故事了，还不快去问问！”眼见少女没了精神，楚南浔赶紧想法子安慰。所谓“豪侠谱”，便是有人闲来无事，将无旗门所有高手根据修为深浅进行排列的册子。相传排在第一的乃是一介女流，姓名不详，外号“不留名”。这人有个癖好，她要杀什么人，才会在动手前告诉人家她的姓名。所以直到现在，也没人知道她叫什么，因为凡是听过名字的，都成了她的刀下鬼。当初好奇心泛滥的飞雪对霍长风死缠烂打，非要向他挖掘无旗门的秘密。霍长风被逼无奈，遂一拍脑门，想起这么个存在来做缓兵之计。不想歪打正着，自从有了这“豪侠谱”，飞雪对无旗门的机密便再也提不起兴趣了。

“对哈！”听闻此言，萎

靡少女猛然抬起头，瞬时间便恢复了精神。“霍长风！你等等我！别走那么快……”

“什么？第三十三名高手？”听了少女的追问，头戴斗笠的年轻头领爽朗一笑。不知为何，面对这个颇为烦人的追问，今日他却精神昂扬。“说起这位高手，那可有的说了！”

白衣少女双目晶晶，一脸崇拜。

“说到这人啊！可谓是才貌双全，顶天立地！论样貌，他玉树临风，力压潘安！论修为，他御剑修心，一柄追风剑在手，行走江湖，鲜有敌手！”

“那这个人又是谁呢？”白衣少女忍不住问。

霍长风挺直腰板，轻咳一声，正声道：“实不相瞒，这位号称‘追风剑’的侠士，说的正是霍某。”

飞雪闻之，只是尴尬一笑。很显然，在她看来，霍长风的描述并不那么真切。

此情此景，幽默风趣，惹得众人哄堂大笑。笑声未散，便见前方有一黑骑疾驰而来，正是先前派出去的探子。那探子下了马，单膝跪于霍长风马前：“禀报头领，鬼头村有变故。”众人闻之，笑声戛然。

待众人赶至村口，果见此地不比寻常。这鬼头村少说也有五百年历史，打本朝开国起，全村老小便在此生息繁衍。这村子处境优渥，背靠群山，面临河水，渔猎农耕皆无不可。如此一来，此地虽不如京城那般人口鼎盛，却也富庶太平。放在平时，只需出了那不远处的通天峡，便可听闻村中小童嬉戏打闹之声。可如今，即使到了这村口，也不曾见得半个人影。

“山子！你可有进村中瞧瞧？”见此情景，霍长风急忙唤来探子询问。

“进去过了。”探子答道，“可怎奈小人如何敲门叨扰，也没有半个村民替小人开门。”

“怪了怪了。”莽汉牛金鼎摸着下巴揣摩，“这鬼头村村民与我们无旗门关系甚好，若是放在平日里，恨不得抬了八抬大轿来接俺们呢！今日这是咋了？”

“除非屋子里根本没有人。”霍长风如是猜测，心中却也不敢笃定。“先进村看看吧，说不定能现什么线索。”于是众人驱赶牲口进了村。

果真如探子所言，街上空无一人，家家门户紧闭。

霍长风下了马，只身在前，目光仔细扫过每一个角落，生怕有所遗漏。当他经过一方告示牌时，却被一张风干的告示吸引了。

“原因找到了。”他低声言语，面色铁青，一看便知没什么好事。“告示——”他开始朗读上头的文字，“鄙人老刘头，乃是这鬼头村的村长。在此，我谨代表全村老小，面向天下招募能人异士。半月之前，我村周遭突现妖邪，时常下山伤我村民，至今已有数人遭了毒手。若有路过的侠士能助我全村降此妖邪，老朽定奉上大礼酬谢。为躲避灾祸，老朽已携带村眷至井边地窖避难，侠士若有意愿，只需轻敲三下木盖，自会有人迎您入内。”语罢，霍长风箭步向前，朝村中水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