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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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影拉住我：「別忙了，我已經收拾完了。」

一進屋子，我就看到牆上貼著我和他的雙人海報，是上次一起拍的雜誌里的。

畢竟是來探病的，不好空著手過來，出門前我從宿舍冰箱裡拿了幾瓶鮮牛奶和一籃草莓。我把伴手禮放在桌上，問他：「那還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嗎？」

「我想洗澡。」照影說得十分坦率，他指了指手背上擦傷的地方，「節目組的醫生說傷口不能沾水。」

我覺得自己又被這小子套路了，但是他的眼神又無辜又真誠，反而顯得我格局小了。於是我只好酷酷地點了點頭：「可以啊，沒問題。」

這房子裝修得怪高級的，還有泡泡浴池。一會兒熱水就放好了，照影開始脫衣服，不知道是他故意的，還是我心理作用，我覺得這個過程格外漫長。

浴池裡煮著一大鍋熱水，咕咚咕咚冒著泡泡，騰起大片熱氣，很快浴室里就雲霧繚繞，溫度也越來越高……

我太陽穴突突直跳，眼神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仰起頭開始數天花板上的瓷磚。

「你還要在門口罰站多久啊？」直到照影叫我，我才抓著浴巾慢吞吞地開始移動。

我目視前方，四肢僵硬、同手同腳地往前走，踢到浴缸後，顫顫巍巍往下蹲，像盲人一樣摸索著坐到邊沿上。

「幹嘛不敢看我？」照影的語氣聽起來未免太愉悅了點，「我有的你都有，你在不好意思什麼？」

我瞬間惱羞成怒，一邊別過頭，一邊抬手把毛巾丟他懷裡：「把該遮的地方遮一下！」

他又在笑，笑完繼續挑釁我：「為什麼不敢看我？你是怕我起反應還是怕你起反應？」

「閉嘴吧，再廢話小心我把你按水裡。」我惡狠狠威脅道，「遮好了嗎？！」

「哇，我好怕哦！」照影說，「遮好了，你檢查一下。」

我眯著眼睛瞟了一眼，他的姿勢特別悠閒，兩隻手墊在後腦勺下面，兩條長腿舒展著交疊在一起，仿佛是在海邊沙灘度假，就差一副墨鏡了。

這還是我第一次給人洗澡……我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就把他想像成二毛好了，以前生活拮据的時候，沒錢帶二毛去寵物店洗澡，我都是自己在家幫它洗。我擠了點洗髮水在手上，把它想像成小狗沐浴香波，抹在照影頭髮上一陣揉搓。

結果就是兩分鐘後，面前的巨型犬抹掉一臉泡泡，咬牙對我說：「你能不能溫柔點，我這是頭皮不是鐵皮……」

我開始思考這是不是多年以來二毛的心聲，可憐他作為一隻小狗不會說話。

由於我洗二毛經驗豐富，洗澡的整個過程都進行很順利。洗完澡我就把浴巾甩給照影，讓他自己擦乾穿衣服。

衝出浴室，我摸了摸自己的臉，還是好燙。我去廚房，把帶來的牛奶拿出來，兩瓶放冰箱，一瓶倒進杯子裡放到微波爐里加熱，然後開始洗草莓。

沒一會兒，照影就換好衣服出來了，他進了廚房，故技重施站到我身後，兩隻手一左一右按在水槽邊沿。

這次我吸取教訓了，沒轉身也沒回頭：「你又開始了……」

「那我下次換個方法好了。」照影貼著我，我懷疑他正在看自己昨天種下的草莓，因為他溫熱的鼻息剛好拂過我脖子的側面，想到這裡，我的耳朵一點點熱了起來。

照影冷不丁問我：「你現在有一點點喜歡我了嗎？」

我腦子裡嗡的一聲，與其說不想回答，不如說是不知道怎麼回答，我根本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好了，不用回答了！」而照影已經自己結束了這個話題，「你猶豫了，猶豫了就是有。」

「好了，草莓洗好了，牛奶也熱好了，你自己拿一下，喝完睡覺。」我強作淡定，拿上外套就跑路，「明天還疼的話，去看一下醫生，節目組的檢查畢竟不全面。」

接下來幾天，我都盡職盡責照顧傷員，上門給他送個飯、買個水果、上個藥什麼的。那天晚上，我照例去照影家，平時他都站門口迫不及待迎接我，那天居然不在。他家是指紋鎖，前天他非讓我把指紋錄進去了，所以我就自己開門進去了。

我把東西放在餐桌上，聽見臥室里傳來陣陣音樂聲。我過去敲了敲門，把門推開一條縫，看他好像在忙，就叮囑道：「吃晚飯嗎？我買了奇異果酸奶蛋糕，可以當飯後甜點吃。」

今天的任務完成，我就準備回去了，結果剛走到樓梯口，照影就追過來，叫我留下來一起吃，我說我吃過晚飯了，他就說那我送你回去。

我倆在小區里走，遠遠的，我看見一團白色生物掙脫了繩子朝我這邊衝過來。辨認了一下，確定是二毛，視線上移，看到正在遛二毛的李沐，他向我們這兒走過來了……為什麼這也能碰上？！

照影動了動，站得離我更近一點，他主動沖李沐打招呼：「沐哥！好巧啊！你和狗一起散步呢。」

李沐的臉色又黑了一個度。

我只好攬過話題：「啊，這是我的狗，叫二毛。」

「哇，花老師你養了一隻小狗？我都不知道。」照影蹲下身，一邊嘬嘬一邊張開雙臂，「二毛，抱抱！」

「你不知道很正常，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李沐抱手站在一旁，「二毛，回來。」

二毛站在他倆中間，吐著粉紅色的小舌頭，呼哧呼哧喘氣，眼睛滴溜溜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急得一邊汪汪一邊原地打轉，那兩撇眉毛狀的黑毛都快擰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