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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李进突然一下挺身做起,一脚踹开了胡床,戟指向着韩况的方向一竖,就叱道:
“不是个善茬?爷爷专要炮制这茬。
你当爷是真想查案?俺们不过是乡亭巡检,又不是济阴郡尉,管什劳的案子。
爷就是要公报私仇,泄私愤。
那没个驴求的中常侍段珪,枉他是个济阴人,专暴家乡。
你那固哥,当年不过走在路上,就被这段家人劫去,做了宅基。
就因为他名字和别人一样,就该死?
日求的,俺杀再多段家宾客有何用?
当年我就想潜备刀兵,入禁中,刺杀那段狗。
要不是你那族父非说什么:为家族计,忍辱负重,留待日后。他还能活到现在?
现在正好,那姓韩的说什么昨晚漕船遭了水匪,现在我就是把他们全部打杀了,也能扣在那水匪的头上。
就先拿这姓韩的做个利息,后头再杀那段狗。”
李进一番话直接把李典说懵了,他完全不知道,就在船上的那么点功夫,他这叔就想着杀掉全船队的人。
没错,都以贼寇之名打杀韩况了,那其余人还能活?
真真是杀性人啊。
其实李典也知道,他们这些兖州豪强几乎有一个算一个都和宦官一党深仇似海。
原先,他们不过是瞧不上这些幸进小人,专恣骄贪,暴敛乡野。
后来就是直接影响了他们这些豪强的利益。
那些个宦官宾客亲朋是贪得无厌,把小民吃得无骨后,又把目光放在他们的宅田上,仗着十常侍的雌势,侵占山泽。
那些是他们能占的吗?
这大大小小的山泽,周遭的水碓水硙,哪个不是他们这些豪强的。
现在竟然把主意打在他们头上了。
不仅如此,这些宦官子弟还罗列州郡官场,抢占孝廉名额。
此话何意?
本来汉代旧制,中官子弟不得为牧人职。但自孝桓以来,宦官方炽,任及子弟为官,布满天下,竟为贪淫,朝野嗟怨。
其中最不能让他们这些豪族容忍的,就是宦官侵占孝廉名额。
对豪强子弟来说,除居乡养望,被三公辟为掾属,最清正的上进之途就是郡举孝廉,入郎,再外放。
这条路,一直是豪族们把持经营的。
靠着地方名士的清议品评,让某个豪族子弟显名,然后再由郡守举孝廉,入朝为郎。
之后此君再逐为二千石,又成一方郡守,之后他再举荐同样的道德之士。
至于为什么道德之士,不是他举主的亲朋故旧,就是他同岁的子弟。
那只能说,自己身边的人,有道德之士却不举荐,那还谈什么选贤用人,谈什么野无余贤?
但自从那宦官当政,不管是什么五侯、还是啥十二侯的,都纷纷举荐子弟。
即便没有子弟,也立胤嗣,继体传爵,或乞于疏属,或买儿市道。
真的是笑话,不能人道者,也妄想做爷称爹。
就好像以前的扶立桓帝的大宦官曹腾,是真正的宦官一党之魁。
就养了个假子,甚至那假子的儿子,叫什么曹操的,都被举为孝廉。
要知道,一个二十万户以上的大郡,一年不过才有一个孝廉名额,就这么浪费在了一个宦官阉竖的小人身上。
这真让贤明之士嗟气。
又因为,如今宦官最显者,不是出自颍川,就是出自他们兖州的山阳、济阴。
所以,这几处两派恩怨最深。那些走在正清扬浊的党人们,基本就是他们这些地方的。
李典很钦佩他们,也痛恨这些污浊世道的小人,虽然他也没资格被举孝廉。
但仁义君子所痛恨的,就是他李典痛恨的。
所以,虽然觉得叔父草率,但也没觉不对。相反,他立马就和李进商量,如何扑杀韩况一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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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韩况所在的贡船上,气氛也有些凝重。
韩况是不会同意船被李进他们扣押的,更不能接受要去李进处做什么调查。
谁知道进去,还能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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