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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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辰不经意一转头，看到了她的前男友冯以安，正和一个女孩子坐在不远的桌上喝酒，而那女孩尽管画了浓妆，也看得出来和上次冯以安特意介绍给她的不是同一人。她马上移开视线，并不打算跟他打招呼，但他一下看到了她，起身往她这边走过来，神qíng冷冷地说：&1dquo;小辰，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她只能做最简单的介绍：&1dquo;冯以安，Bruce。”

  Bruce起身，友好地伸出手，冯以安并不看他，敷衍地握了一下，转身似乎要走开了，突然停住，凑近辛辰耳边，略带嘲讽地说：&1dquo;这么说，找到人陪你打寂寞了。”

  他们上次碰面，他介绍女友给她认识，还十分客气，她不理解他现在的不友好表现，只能断定他喝多了，将身子避开，不理会这个挑衅。Bruce伸手护住辛辰，同时问：&1dquo;有什么事吗？”

  好在冯以安并没有出格的举动，狠狠看了她一眼，走开了。Bruce见辛辰神色不豫，说：&1dquo;这份闹腾，我呼吸窘迫，心脏有点吃不消了，我们出去吧。”她马上点头同意了。

  站在外面，Bruce做绝处逢生状，大口呼吸鲜空气：&1dquo;我真是从海外来的土人，受不了这份吵。”

  辛辰讪笑：&1dquo;不是吧，我这老人家也没事。”

  &1dquo;可怜我这个书呆子，以前待在温哥华，家里管得严，只在homeparty里见识过中学生趁大人不在这么疯狂，成年可以买酒后，大家能疯倒都不疯了，喜欢安静点。”

  他今年22岁，穿着白色V领T恤加工装裤，头有型地零乱着，身材高大英俊的面孔带着调皮的笑意，哪里有一丝书呆气。

  辛辰不经常泡吧，但每次出来，都并不介意那份吵闹，反而觉得如此喧哗，正适合一帮各怀心事的人喝酒玩到尽兴，根本不必动脑筋与人对答。现在看看时间还早，想了想：&1dquo;要不去另一家，蓝色天空，据说是老外开的，qíng调不错，在本地的外国人去的很多，好象比这边稍微安静点。”

  &1dquo;你别拿我当外国人，而且我天天看老外好不好，没兴回来还看他们。”

  &1dquo;哎，你很难伺候啊，少爷。这样吧，去我堂姐朋友开的酒吧，叫Forever，那边是纯喝酒聊天的地方，不过很少你这样的低龄人士去就是了。”

  &1dquo;不许歧视我的年龄，合欢，我只小你两岁多一点罢了。”Bruce抓住她的手凝视她，现出一个低回不已的表qíng，有板有眼地说，&1dquo;自从你拒绝我以后，我就日渐沧桑憔悴，年华不再了。那些消逝了的岁月仿佛隔着一块积着灰尘的玻璃，看得到，抓不着。”

  &1dquo;求求你，不要再看王家卫的电影了。”辛辰抽回手，不客气地做呕吐状。

  Bruce大笑：&1dquo;为什么？香蕉人huang皮白心不识中文是没办法，一般懂中文的小妹妹很吃这一套的。”

  &1dquo;因为我不当小妹很多年了。”

  Bruce笑不可抑：&1dquo;前几年刚到温哥华，真想国内的一切，逢中国电影上映我妈就要带我和妹妹去看，你一说小妹，我就想起某个搞笑的电影了。”

  辛辰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也禁不住大笑了，Bruce赞赏地看着她：&1dquo;我对你说过不止一次吧，不行，今天得再说一次，你真美。”

  辛辰穿着姜huang色真丝无袖上衣，黑色铅裤加金色凉鞋，腰间系了一条大大的彩色三角围巾，犹如一个短裙，因为去酒吧，化了稍微明艳的妆，带亮粉的眼影，粉嫩的唇彩，整个人显得夺目耀眼。在别人夸她外貌时，她从来是坦然的，笑着说：&1dquo;谢谢。”

  两个酒吧隔得不算远，他们决定步行过去。这一带租界老房子很多，Bruce学的建筑设计，看得十分仔细：&1dquo;我常上那个徒步论坛的摄影版，现场看和别人拍摄的感觉果然不一样，以前在这边的时候年龄太小，没感受，改天要找个白天来好好看看。”

  站到门口挂着并不张扬的霓虹招牌、由两层楼老房子改建的Forever酒吧门前，Bruce再度感叹：&1dquo;这个心思动得太巧妙了，老房子这样利用起来，和周围气氛真合拍。”

  进了小小酒吧，里面放着爵士乐，果然都是年龄稍大的人对着放了烛杯的小桌子在安静地喝酒聊天。两人顺有点陡的旧式木制楼梯走上去，楼上空间比较大，人并不多。他们坐到角落窗子边一个台位，点了酒，天南海北地闲扯着。

  &1dquo;这边老板也爱户外运动吧。”Bruce看着四壁张贴的大幅越野车、攀岩和风景照片。

  &1dquo;对，老板阿风也混我们那论坛，不过他喜欢的是登山攀岩之类的极限运动，看不上温和的徒步。可惜今天他不在，他有时会唱歌，非常好听，你学着点，比那些用滥了的台词有效多了。”

  Bruce笑：&1dquo;你总是打击我。合欢，真羡慕你这次去西藏的行程，你同伴贴的那些照片太棒了。可是都没你的照片，你也从来不主帖。每次你们出行，我从头找到尾，只看到你们几个的一张合影，你架个大墨镜，露了一丁点小脸，完全解不了我的相思之苦。”

  &1dquo;是看风景又不是看人。”辛辰和他认识三年，知道他顺口胡说习惯了，完全不在意，&1dquo;我出去一向只拿了个卡片机，实在没力气象他们一样单反、镜头加三角架全副武装，拍的东西拿出不手，当然不用。”

  &1dquo;去年夏天，我和同学去了趟德国，沿莱茵河做了半个月徒步，感觉很好，再有机会，我还想去奥地利也走走。你有兴一块去吗？”

  提到奥地利，辛辰有一瞬间走神。11年前的那个夏天，一个陌生女人站到她面前，自称是她母亲，说她当天就要离开，然后去奥地利定居，再不回来。

  她当然不打算满足那女人认亲然后没有遗憾地离开的愿望。后来路非告诉她，那女人留下了一个写了地址的信封，只要辛辰愿意，随时可以和她取得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