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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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老早就想好的说辞，如果爱会让他感觉烦恼压抑，那我希望直到最后他也不要知道我对他怀抱着什么感qíng。如今他如何想起简兮，我希望他将来不会那样想起我。

  他坐在我身边，说完那些话之后我转头看他，等着他回答，以为他会对我说：&1dquo;既然如此，以后我不在你身边，好好照顾自己。”或者类似的一句话。

  但是并没有等到那样的话，不知道多少秒的沉默后他才开口，是个问句：&1dquo;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想和我分开呢？”他认真地看着我，带着真正疑惑时会有的那种困顿表qíng。&1dquo;是厌倦了吗？”

  听到第一个问题时，我想说因为你觉得我对你认了真，我让你感到了烦恼和危险，我明白了你最后的决定，离开是想出来缓缓，也是想让这场分手能生得更加自然，仅此而已。但听到第二个问题时，一时迷惑又茫然，就直接跳过第一个问题将第二个问题的疑惑问出了口，我说：&1dquo;厌倦？厌倦什么？”

  他考虑了一下才开口，声音听上去很疲惫：&1dquo;因为我给了你太多时间，让你想清楚了你并不爱我，你所希望的婚姻也并非只要有金钱、有丈夫的忠诚就能满足，还需要有彼此相互的爱。”他看着我。&1dquo;所以我想，也许你已经厌倦了基于金钱的婚约。”

  我才想起来最初我们定下这婚约时是因为金钱。

  他揉了揉眉心：&1dquo;昨晚你告诉我，说你想要遇到更正确的人。你可能会有的所有想法我都想过，亲耳听到&he11ip;&he11ip;”他没有将这句话说完整。

  我愣了很久，直到觉得额头木，他问我为什么想和他分开，那的确只是一个疑问，他是在解一个逻辑题，后来他给出的那个答案&he11ip;&he11ip;那样的答案是可以逻辑自洽的。

  我可能会有的所有想法他都想过，亲耳听到我也想离开，或许感觉放心很多吧。

  将冰袋挪开，才现天花板上绘着jīng致的彩绘花纹，我喃喃：&1dquo;彼此相互的爱&he11ip;&he11ip;说不定你所说的，的确是我内心所想&he11ip;&he11ip;”也许在梦里我真的那么想过，有过变得那么贪婪的时刻。不觉地就感叹出声，我说：&1dquo;其实，一个人正好感到厌倦，另一个人又正好想要离开，对于一段关系的结束而言，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吧。”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他说：&1dquo;如果那段关系中只有一个人想离开，你觉得被留下的那个人该怎么选择？”依然像是单纯问一个问题，希望我能给出合理的解答。

  该怎么选择。这是在担心我么？怕我如果还没有做好离开的准备，会在这段突然失衡的关系中茫然无措？

  抬头时正撞上他的目光，却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我想了想，尽量让他感觉到我的释然，我说：&1dquo;选择成全吧，总能再次习惯一个人的，要只是因为习惯了两个人相处，就非要将已经决定离开的人留下来，只会让两个人都痛苦，不是吗？”

  好一会儿，他重复道：&1dquo;成全。”声音听不出来反对也听不出来赞同。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再说话，靠在躺椅中，像是在想什么事，又像是没有。

  电视无意间被我调成了静音，男主角在废弃的教室里读一段小说，画面看起来十分荒芜。

  重将音量调开，到一个不吵人的刻度，男主角的声音响起来：&1dquo;暮色四合之际，令人忧伤的厄舍府终于遥遥在望&he11ip;&he11ip;”

  结束了。所有的一切。

  我起身去倒水。聂亦简单地坐在红木躺椅上，右手搭住斜起来的枕靠。他想事qíng时会习惯xing低垂眼睛。

  竹制落地灯上绘了大朵莲花，灯光穿过莲瓣落在他身上。突然就想起来香居塔那个午后，我撩起那幅隔断茶室的五色帘，看到他在帘子后面煮茶看书。

  那时候银制风炉咕嘟咕嘟煮着水，茶室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味。

  我一口一口地喝水，一时间有万千思绪涌进脑海。

  谁说人生若只如初见就好？十二岁时和他在樱花树下的那场初遇，十年后和他在聂家玻璃房里的重逢，次日和他在香居塔的再见，以及之后所有与他有关的记忆，哪怕是半月前那样尴尬的黎明，和如今这带着苦涩的终局，我觉得这些都很好。

  在香居塔的那个下午，能和他说上话就让我感到雀跃；在沐山的那个夜里，一个小小的肢体接触就让我心底波澜万千；聂亦说过，喜欢是种贪yù，或许他说得对，喜欢的确是种贪yù，让我不知不觉就在这过程中失去了那些可爱的、值得珍惜的小qíng绪。

  但也没什么不好，这贪yù给我苦恼，给我疼痛，也给我更大的甜蜜。

  如果我已经不经意地在他身上实现过许多贪求&he11ip;&he11ip;我放下杯子，那么结束之后告别之前，再贪婪一次应该也可以被理解吧？

  我叫他的名字：&1dquo;聂亦。”

  他抬头看我，就像是香居塔我们重逢时，他从书中抬起头来。

  什么都没有改变。

  我深吸了一口气，跟他说：&1dquo;告别之前，我们来约个会吧。”

  约会前还得先吃早饭，聂亦先一步去餐厅，我收拾完出现在餐厅门口时，已然是多半个小时后，正碰上许书然行色匆匆而来，手里拿着好几卷打印纸。今早在那种qíng况下碰到，搅了他好事不说，之后还调戏了他女朋友，想想有点儿对他不起。我给他让路，嘴里寒暄：&1dquo;许导你辛苦，你先请。”

  他停下脚步，看了我两秒：&1dquo;正好，一起吃个早饭，昨天选出来的几幅图，后期需要你再参与一下意见。”

  我看了下表，回他：&1dquo;那早饭后我抽半个小时&he11ip;&he11ip;”

  正好有个剧组工作人员从身边过，被许书然叫住：&1dquo;你去和聂小姐男友说一声，我借用下她的早餐时间和她谈点儿事qíng。”

  我说：&1dquo;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