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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阴阳剑头重重向地下一磕,子琴眼中杀意闪烁:“‘碧汀毒’的毒药也是天客所传,倒是能迫害立榕山上的令狐子弟?”说罢,扬手剑起,半黑半白的阴阳剑在空中划了个明暗交错的弯,直挺挺落入玄潭水中。
只见箬冬飞影闪过,侧身冲出,几步便来到潭边。阴阳剑已然晃悠悠直向潭心落去。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箬冬竟好似妖魔附体一般,黑袍横水而行,足过潭面而不留丝毫足印,眼瞅着便已“飘”到了阴阳剑下。
箬冬一个转身,牢牢把住空中剑柄,一阵黑影旋过身来。南箫忍不住破口骂道:“好个令狐白皮鬼,使这般下流招数!”
“南掌门过奖。”子琴步步踏声走近,“立榕山野人,可从不敢奢求什么高风亮节的名声。”只见茫茫潭水一望无际,子琴足不沾水,一步步如雁飞无意,清冷的青袍飘荡在水面上。箬冬见子琴霜雪凌身般缓缓走来,不由得擦却嘴角残血,熟悉的“冬暖夏寒”横在身前。
温弦侧坐一旁,与南箫对视一眼:南林玄潭的秘密,怕是暂时藏不住了。
看似水涛无痕的潭面下,根根隐线正横竖交错在水中。
隐线绣则柔软,劈则锋利,线静水动,是所谓玄潭之“玄”。踩在隐线上,既是一座暗流磅礴的隐桥,却也能成为割裂肉体的隐刀。因此,玄潭百步无潜鱼、千里无飞灵,皆是惊惧于粼粼波光下的暗器,只留下片片秋叶萧条罢了。
箬冬为救爱剑,冒险踏入玄潭隐线阵,倒不料令狐子琴也步步紧跟了过来。潭面渐渐暗了下去,只剩一青一乌点点光芒,仍在水面闪烁。
筝箫二掌门似乎并无入水相帮的意,子琴便回过头来,静立而开口:“潭水自有声,你家掌门的断弦也救不了你。”
“哈哈哈哈!”箬冬忽然仰天开口,不住地大笑起来,“琴掌门少些废话,要杀便来利落些!”
“箬先生当真不给?”
“冬三十年来未逢对手,不料今日却死在你个白皮鬼手里!”
子琴含玉之眸凶光刹起,回身含剑,剑尖向前。
说来这箬冬箬先生也着实是西湖天客中佼佼好手。当今江湖之下,统共只有四人能被称之为“先生”,而四人中,宓羽西湖便独占三位。箬冬作为这三人之,享了多少倾慕美赞,着实是隐居山中的令狐子琴所不知道的。
此刻,箬先生正竭尽此生所学,向着东山琴掌门起最后一搏。
箬冬厉声长啸,高声刺破无垠夜空。那阴阳剑吸足了人体灵气,一问“日月”,卷起深水巨浪便向着子琴扑了过来。子琴跃起,“雁起留声”,向着那股日月之辉当头斩去。
阴阳剑回过头,二问“鸣雨”,又向着子琴剑锋而下。只见弦剑从下上挺,抵住箬冬暴雨淋漓般的压迫,尖长的弦剑头已然抵在箬冬喉头。
子琴沉问道:“何如?”
箬冬并不答话,慢慢垂下手,终于撤剑回身。却是玄光一闪,黑色剑锋向着自己脖颈抹去。子琴料他至死不愿松口,便慢慢划出“汤流水”,风浪渐起,弦剑剑尖挂住阴阳剑柄。
箬冬向子琴瞪一眼,不解其意。
此刻静默之时,子琴忽将弦剑剑身一转,用力出探,眨眼间便深深刺穿了箬冬右臂:“琴已取得先生之血,虽不比解药,也够我徒儿留下一命。”
箬冬捂住伤口,冷笑道:“掌门自己的呢?”
“承蒙先师手下留情,只怕药效微欠,故来劳烦先生。”
默默苦笑几声,箬冬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自行起身,踏水而过子琴身侧,欲回到岸上去。忽听得潭水中水花隐隐,似乎又是一人跑来。
直到近前,箬冬才看清来人的脸:“大公子?”
听得箬冬点破这孩子身份,原来正是清卿记忆中的南嘉攸。子琴心想,这下只需问个明白,倒是可以省却许多麻烦事。于是向箬冬点头道:“劳烦先生先回去,琴正有几句话,要和这孩子说。”
箬冬想着南林东山虽有仇怨,但一山掌门也不至于对一个孩子动手,便自转身回岸。
不料刚走出几步,身后一阵悄风暗响,慌忙回头,却是嘉攸白篪上手,而手腕却被子琴牢牢抓在手里。
子琴并不用弦,眼中神色,却绝不是教训晚辈那么简单。
箬冬眼见嘉攸冒失至此,飞奔回潭边,定睛一瞧,却只见温掌门一人,独自盘膝而坐。“掌门!”箬冬声音不由得颤抖起来,“南掌门在……”
温弦闭着眼睛,一眼不。箬冬回望一眼潭心,夜幕降下暗屏,一时什么也瞧不见了。
玄潭乃南碎琼林圣地,群峰环绕,等闲不可进出。令狐清卿把筏子拴在岸边,望着高耸入云的怪石,叹了口气:“咱们来早了。”
“不早。”温黎也下筏走近,“林姑娘看这群山危崖,并无近路。”
玄潭周山不比立榕,只见树影横斜、蝉鸣销匿,只觉得毛悚悚诡异至极。到得黄昏,一道山中破桥横在二人眼前。温黎向下一望,一时竟被这渺然远地吓软了腿,一把抓住清卿的袖子,再也不往前走了。
“破桥危窄,林姑娘,你我还是择路绕行吧。”
破桥颤颤巍巍地哆嗦着,仿佛一阵风来就要散了架。清卿回眸一笑:“看好姑娘的本事!”
第一节破桥与山路尽头悬空相对。清卿衣衫飘扬,翩翩然迎着空风跃上前去。足尖刚踏点到破桥一侧,忽然换足又点,直奔不远处第二节破桥又跃了出去。
温黎站在原地,嘴唇苍白颤抖。清卿转过头:“再不来可来不及了哦!”
听罢,温黎抿起嘴唇,狠狠一咬,笨拙地蹦到第一节破桥处。还不及双脚落地,清卿突然探出手,拽住温黎的胳膊,把他猛力拉了回来。
待得温黎立到第二节破桥上,只听身后“哗啦啦”一响,第一节破桥已然散了架。两个人低头望了望脚下风景,散碎的破桥木板被半山腰突出的石棱扇了几个巴掌,兜兜转转坠下大地,溅起几朵蚂蚁大小的土花。
温黎更是吓得魂不附体:“林姑娘,林姊姊,快带我飞出去吧!”
清卿搂住温黎腰间,提气上跃,向着第三节破桥冲了过去。说是节桥,不过一石柱鬼斧天成,自下而上笔直地竖在百尺空山,柱围陡而光滑,连只鸟都不见得能停在上面。只见清卿右足飞起,左足轻轻点地,登时飞向半空,一只脚稳稳地落在石柱尖子上。
果不其然,第二节石桥又碎裂在身后。一直闭着眼的温黎这才把眼睛眯着睁开一条缝,抚着心口叹道:“好姊姊,这哪里是在爬山,是在玩儿命啊!”
“这可不是玩命。”清卿一手搂着温家小公子,一手叉腰,“这是‘笔阵轻功’,方能不辜负一片天赐胜景!”
“‘笔阵’?”温黎忽然看向清卿,“姊姊原来不止修习一门术法啊!”
清卿一愣,不愿再提起旧事,便深吸一口气道:“该走了。”
第四节破桥离得并不甚远,看起来也比先前宽敞许多。正待清卿准备抬足跃起,忽听得大地“轰隆隆”一阵雷声奔腾,远远的震动由远及近,向着清卿脚下冲来。
抬头看去,只见群山摇晃,数不清的粗木老松开始刺耳地挣扎。
伴随着山体震荡而齐腰折断,纷纷裹挟起巨石狂土,顺着山坡急奔而下。老旧而布满裂痕的石柱轰然碎裂,不等清卿迈向空中,便高声疾呼,将柱顶上的二人骤然甩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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