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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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面对太皇太后挑选的这个儿媳妇，张太后并没有什么怨言和不满，毕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老生常谈——谁让她家世寒微，娘家无人可用呢？

不过张太后这个人倒是一贯地待人和善慈祥，别说太妃太嫔与皇室宗亲们，就是伺候的宫人也甚少有被她厉声斥责的时候。

因是成婚后的正式拜见，太后也是郑重其事地穿着一身正红色凤袍，余下以各式怒放的牡丹为缀；头盘做朝阳髻，簪戴的是赤金九尾凤凰步摇，浑然天成的端庄雍容，只耳上的如意百花耳坠衬地太后于端庄中带着亲和。

帝后二人跪拜请安：“儿子儿臣恭请皇太后金安长乐，千岁千千岁！”

张太后笑眯眯地答应着，帝后身旁的宫人便将其搀起，又从宫人手中接过茶敬献给太后，太后尝了两口，便从宫人手上接过两个红彤彤的红封，左手递给赵昀，右手递给6暄仪，帝后再度跪拜叩谢，方算礼成。

待帝后二人再次起身后，便有司礼内官道：“请皇太后训示！”

太后看着眼前的端庄大方的媳妇，心内亦生出几分欢喜，和蔼而郑重道：“身为中宫皇后，应当母仪大宸，尊崇祖训仪制，为妃嫔之表率。也当尽早为陛下绵延子嗣，方能使大宸江山万年。望皇后铭记于心。”

6暄仪忙郑重回应：“妾自当谨记皇太后慈训，使陛下安心国事，为大宸社稷和百姓谋福祉，不为后宫之事忧心。”

太后满意地点头，又嘱咐了几句，便使他们先跪安。皇帝还要去朝会，皇后也当回凤仪宫，接受妃嫔们的请安。

回到凤仪宫后，6暄仪令专管她衣裳饰的宫女浅黛换下了给太后请安时所穿的九凤朝阳袍，改穿正红色绣牡丹缠枝曳地长裙，外罩月影纱鸾鸟朝凤外衫，凌云髻上的赤金凤穿牡丹嵌百花头面换为牡丹嵌珊瑚步摇，另择一对金丝垂珠簪做点缀，既不会显得十足威严而吓倒妃嫔，也不会不端庄大气。

宋嬷嬷张了张嘴，在浅黛要给6暄仪戴上金芙蓉耳坠时，还是拦了拦：“皇后娘娘，不如还是戴东珠耳坠？”浅黛闻言一顿，觑着6暄仪的神色，6暄仪微微蹙眉，道：“也罢，那就选那对双禧东珠耳坠罢。”宋嬷嬷一愣，她的意思是想让6暄仪戴一对东珠刻凤纹耳坠，但6暄仪已经拿定主意，她也不便再多言。

6暄仪穿戴妥当后，对镜顾盼时，如看穿宋嬷嬷的心事般含笑道：“嬷嬷为我好我知晓，可今日不仅仅是妃嫔们要来请安，皇子与公主们也要来，他们年岁小，不能太威严了。”

宋嬷嬷没想到6暄仪竟看穿了她的心事，忙垂头道：“是奴婢思虑不周全了。”6暄仪起身，莞尔道：“嬷嬷哪里是思虑不周全，您是替祖母关心我呢。”

说罢，便在流影雪时的伺候下往凤仪宫正殿昭懿殿而去。

“皇后娘娘驾到！”唱礼的是凤仪宫掌事内监罗康，年岁不过三十上下，看上去倒也机灵。

“妾拜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6暄仪端坐于紫檀木凤椅上，打量了一圈下跪拜在地的妃嫔们，因是头一次阖宫拜见，人数自然是很多的，多到已经是殿门口都还有低位妃嫔。

她定一定心神，郑重道：“诸位妹妹们有礼，平身就坐罢。”

“妾多谢皇后娘娘！”

一阵窸窣的衣袍声动静过后，诸妃嫔们该坐地坐，该站地站，也是静默而有序。6暄仪自近而远地环视后启唇笑道：“今日诸位姐姐妹妹们都来地齐全，平日里也多有操持宫务，甚为辛劳，本宫代陛下向妹妹们道谢。”

几名主位妃嫔忙道一声不敢，6暄仪笑一笑，又继续道：“本宫入宫前曾见过几位姐姐妹妹的画像，都是贤惠温恭之人，能为陛下与太后分忧，本宫很是欣慰。流影雪时——”6暄仪身边的两位大宫女忙应声上前，手中便是要赏赐给妃嫔们的物品，：“这些是本宫的一点儿微薄心意，还望姐姐妹妹们笑纳。”

众妃嫔们又起身道谢，之后便是以德妃为的妃嫔双手接过。

赐给德妃的两套赤金头面、四串红玉手钏和两块上佳的徽墨；赐予王昭仪、谢昭容的也是两套上佳的鎏金头面、四串红玉手钏；以及海苏雅俢容是一套鎏金头面并两串翠珠手钏；程淑仪、周淑华的则是一套嵌金头面，一串翠珠手钏。

赵昀继位十年有三，能坐上一宫主位的人自然都是不容小觑的。德妃袁氏是已故太皇太后袁氏的本家侄孙女、亦是赵昀原配袁皇后的庶妹，比袁皇后小两岁。承德元年赵昀登基为帝，不过三月后便迎娶了袁家嫡女为后、庶女为妃，在当时还是一段娥皇女英的佳话。

德妃虽已近中年，但一贯注重保养，眼角尚无一丝纹路，体态亦是婀娜灵巧，眉眼间亦不透着妩媚风情，而是与6暄仪近似的端庄，以及成熟女子的韵味。

然而事与愿违的是，入宫十多年、从最初的婕妤成为如今的德妃，却在八年前怀孕五个月时不慎小产、不到四个月后二次小产，便再没有怀孕过。子嗣自然成了德妃的心病。

王昭仪也是承德元年入宫的妃嫔之一，膝下还育有两位公主，虽然家中不显，却也凭着资历与两位公主得到赵昀和太后的青睐，由最初的正六品贵人，成为了如今的从二品昭仪。

谢昭容的来历比王昭仪显赫，甚至还能显赫于袁家。谢昭容的祖母是赵昀祖父睿宗皇帝的姐姐平阳公主，虽非一母同胞，但到底是一起长大的情分，是以平阳公主嫁给了开国功臣之一的荣国公谢家。谢昭容是去岁秋天，以修仪身份礼聘入宫的。

谢昭容毕竟才及笄不久，年轻娇俏，被捧在手掌心里长大的闺阁千金就像上林苑中开放地最艳丽的花儿。她身形娇小，穿地是一身缀金银丝线百蝶穿花云锦长襦，衬地她眼眉间更是说不出的灵巧风流。赵昀这一年多来对她也是颇为宠爱的。

海苏雅修容则是来自大宸西边儿察恪尔汗国。在大宸立国之初，与察恪尔汗国倒是经历过十多次大大小小的战役，直到睿宗皇帝时与之在卓尔图城订立“卓城之盟”的盟约，两国方迎来了几十年的和平。而海雅苏修容则是在承德十年入宫，虽然三年来位份并未迁升，但她极富异域风情的容貌与舞蹈，也深得赵昀的欢心，荣宠在一众妃嫔中也仅仅是逊色于德妃和谢昭容。

程淑仪是在承德五年的选秀中入宫的，祖上也曾煊赫一时，祖父曾在先帝在位期间担任过十年的正三品刑部侍郎，为先帝所倚重，只不过也在先帝末年病故，而程淑仪的父亲早亡，叔伯也没有在朝为官的，家族中仅有一个远房族兄在江南做县令。

诚然，程淑仪能在入宫八年的时间内成为一宫主位，是因着她的肚子争气——生育了赵昀目前唯二的两个皇子中的二皇子，如今也有四岁了。

至于最后一位主位妃嫔周淑华，她是张太后的外甥女，母亲正是张太后的同胞妹妹。与谢昭容一样，是去岁礼聘入宫的，初时是贵嫔，如今也是一宫主位了。周淑华的父亲在广东任知州已有七八年，毕竟是太后胞妹，并且大宸并没有妻子陪着丈夫到地方任官的规矩，母亲则一直留在京城。赵昀对姨母也是颇为礼敬，已是诰命加身。

周淑华虽无倾国倾城之貌，但看上去也是个清丽婉约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