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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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镜堂进来，叫人放下东西，略略寒暄了两句，笑道：&1dquo;时候不早了，也知道聂大人你今天辛苦，原本不好再扰的，只是今天我妹妹能得以平安归来，全仰仗着聂大人。今天若不登门言谢，我白家未免太过没有礼数。我是奉了家父之命前来探望大人的。记得白天大人过桥时，火势很大，不知可有受伤？”

  聂载沉说自己无事。

  &1dquo;劳烦白公子，回去了代我向白老爷转个话，能带回小姐，也是侥幸，不敢居功，请白老爷不必挂心。”

  白镜堂摆手：&1dquo;聂大人客气了。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明晚我代我爹在大三|元酬谢旁人，我爹在家，设一私宴，诚邀聂大人你举步，还望聂大人赏光。”

  他说着，从椅子上起身，自怀中掏出一张烫金请帖，双手奉上，态度是前所未有的恭敬。

  聂载沉不好拒绝，只好也跟着站了起来，接过请帖。

  白镜堂显得十分高兴：&1dquo;聂大人既收下了请帖，白某也就能在家父面前回话了。那么明日恭迎大驾。不敢再扰聂大人，请大人歇息，白某先行告辞。”

  聂载沉送走白镜堂，回到屋里，打开请帖，看着上面写着的几列工整的旧式&1dquo;谨于明日酉时刻于寒舍敬备薄酒酌恭候聂标统伏望早降”的字样，出神了片刻，慢慢合拢，收了起来。

  第35章

  次日，白家包下了位于长堤大马路的大三|元翅皇大酒家，宴请广府巡警营消防营巡防营以及军中的一众高级官员，少东家白镜堂代父迎客应酬。当晚，大三|元里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宾主尽欢，而在傍晚的酉时，聂载沉则提早一刻，抵达了西关白家的附近。

  西关从明朝开始就是广州城最为繁华的地段，到了现在，这里不但商铺林立，在西关角的一带，西关大屋和豪宅更是到处可见。这里居住着广府有钱有势的名门望族、官僚巨贾和兴的买办贵。

  白宅是座中西合璧的豪宅。前头是粤地特有的骑楼式三层洋房，门面阔伟，里头电灯电话等式设备一应俱全，后头连着一座中式大宅，深七进，连左右跨院，厅、轩、花园，一应俱全，四周浓荫环绕，附近无人不知。聂载沉问了声路旁几个玩耍的孩童，很容易就找到了大门。

  刘广带着人在门口候着，远远看见聂载沉朝着这边走来，立刻步下台阶去迎，将人接进了大门。

  聂载沉步入客厅，脚步自然地顿了一下。

  白家客厅的天花板上悬着一盏巨大的西洋水晶灯，外面现在天还没黑，但灯已经开了，放射着耀目的光芒，照得客厅里打过蜡的柚木地板和摆设的红木家具闪闪亮。正对大门的厅尽头处，有面左右双分直通二楼的扇形楼梯。厅里雕梁画栋，装饰中西合璧，但并没有给人不伦不类之感，格局凝重，又不失豪华和气派。

  客厅的角落里站着七八个身穿佣人服的白家下人，少奶奶张琬琰正等在里头，听到动静，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

  &1dquo;聂大人你可来了！老爷晌午起就等着，刚才还问我你到了没呢！快坐！”

  她热情地招呼聂载沉，遣丫鬟上茶，又打人去通知白成山。

  白成山这会儿和女儿还有孙子阿宣，三人正在二楼的一间书房里。

  白锦绣昨晚回到家中，休息了一晚，精神也就恢复了过来。刚才躺不住，穿了套家常褂裙，来到书房，帮父亲考阿宣的功课。

  阿宣背的是《滕王序》的一段指定节选，这两天因为姑姑的事，他也无心念书，先前靠着小聪明记住的那点东西早就忘了，抓耳挠腮结结巴巴地背到了&1dquo;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心里实在不服气，冲白锦绣嚷：&1dquo;姑姑你会背下面的吗？你要是会，我再背！”

  白锦绣笑道：&1dquo;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她顺手又扯了下阿宣的小辫，&1dquo;别不服气！我小时候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背的可不比你少！别偷懒，还有一段！”

  阿宣气得哇哇叫，书也不背了，跑到白成山的跟前，使劲晃他胳膊。

  &1dquo;爷爷！姑姑老是欺负我！刚才爷爷你都看见了！聂大人早就剪头了！我也要剪！”

  白成山责备了女儿两句，命她往后不许再动孙子的辫。

  白锦绣过去哄：&1dquo;好了好了，是姑姑不好，往后再不动你辫子了，行不？去玩吧，不用背了！”

  阿宣不信，依然鼓着嘴，气嘟嘟的一副模样。

  白成山见女儿口中说着话，眼睛却不停地瞟向西洋钟，便道：&1dquo;快到点了，客人应当要来了吧？”

  白锦绣不语。

  &1dquo;这个姓聂的年轻人，这回真成了我们白家的恩人。等下他过来，爹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了。绣绣你说，咱们怎么谢人家才好？”

  白成山望着女儿，笑问。

  白锦绣镇定地道：&1dquo;爹问我，我怎么知道？爹你自己想呗！”

  白成山点头：&1dquo;那好，既然谢人家了，自然要诚心，爹就把爹最好的东西送给他好了。”

  &1dquo;爷爷，你最好的东西是什么呀？”阿宣好奇地追问。

  白成山看着女儿，笑而不语。

  白锦绣一顿，忽然若有所悟，脸倏地红了。

  &1dquo;爹你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