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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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稚点头，&1dquo;是。”

  马车停靠在台阶前，谢珩原本该走了，见这孩子一直盯着自己，又停下来，&1dquo;我时常觉得，国子学所在的这座园林要远胜过盛京其他园林建筑，这里的雪景被列为《金陵实录&mdot;风物志》第一篇，知道是为什么吗?”

  李稚想了下，&1dquo;因为这座园林是三百年前堪舆名家齐灏所筑?”

  &1dquo;并不全然是这样。”

  &1dquo;那是因为什么?”

  &1dquo;因为只有这片园林中有许多珠玉一样的年轻人，从他们的身上能够看出这座千年古都的气数。”谢珩语气温和，&1dquo;我很高兴看见他们有这样的风貌，衷心希望他们木秀于林，不被摧折。”

  李稚的眼睛刷得亮起来，眼见着谢珩要转身离开，他忽然开口喊道：&1dquo;大人!”

  谢珩回过头去看他。

  李稚却没了声音，终于他抬起手，低声道：&1dquo;恭送大人。”

  谢珩望着站在雪里朝自己行礼的李稚，他莫名多站了一会儿，李稚抬起眼睛看他，双方视线交汇的一瞬间，谢珩清楚地看见那双眼睛里的光，大约是因为太过激动，对方完全忘了掩饰，谢珩看见了一双极亮的眼睛，像明月从漆黑的海上升起来，那双眼中带着崇拜、带着感激、带着热烈的深情，被盯住的一瞬间，连他都下意识地顿了下。

  李稚一直用那眼神望着谢珩。

  谢珩轻声道：&1dquo;回去吧。”

  &1dquo;是!”

  第19章

  傍晚时分，徐立春来到湖心亭，谢珩正一个人在亭子中下棋。

  &1dquo;大公子，尚书台刚传信过来，他们定下了任吏部尚书人选，是吏部侍郎汪循，那边想要再问问您的意思。”

  自文晏因玩忽职守被革职下放后，吏部尚书一职已经空置了小半年。这两年吏部大大小小的风波不少，尚书台的大人们其实也颇为头疼，原本这人选早就该定下的，不过前阵子不巧撞上谢府的丧事，就一直搁置下来。

  谢珩在听见&1dquo;汪循”这名字时，眼中浮过波澜，&1dquo;这是他们自己定下的?”

  徐立春点了头，&1dquo;是士族一齐推出来的。如今吏部这情况，能挑选的余地本就不多，汪循是吏部老人，门第出身也看得过去，他自己已经看准这个位置，听说这阵子他在尚书台上下打点，大家也都认同他。”

  &1dquo;你觉得如何?”

  &1dquo;汪循从前在老大人手底下当过差，我记得他办事还算妥帖。”徐立春说的老大人是谢珩的父亲谢照，前些年谢照还没退仕，官任丞相，汪循在他手下当过多年的中府令，也算是熟面孔了。不过自谢珩执掌谢家后，一朝天子一朝臣，谢珩没再启用过他，算是没有跟上谢府旧权力更迭节奏的那批老人之一。

  徐立春觉得这人选还算合适，不过他很快注意到谢珩没有说话。

  &1dquo;大公子是觉得不合适吗?”

  &1dquo;既然尚书台已经定下了，又是士族众望所归，那就是他吧。”

  徐立春在谢府当了四十多年的管家，已经生出了一颗玲珑心，鬼神的心思都能揣摩几分，但他没能从年轻的家主脸上看出任何东西，&1dquo;是。”

  谢珩继续望着那盘下了一半的棋，单纯看他的背影，会觉得他像个与世无争的隐士，或是不问世事的高门公子，但唯独很难让人联想到掌着东南生死、翻手云雨的顶级权臣。究其原因大概是他本就不像权臣，那只手中掌握着力量，却从不滥用，这是徐立春跟了谢珩这么久以来觉得最不可思议的一点，他从没见过第二个能做到的人。

  这是一种神性。

  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徐立春脑海中想到那位走到哪里都自带腥风血雨的广阳王世子，&1dquo;说起来广阳王世子此次入京倒是风平浪静，前阵子他忽然去了一趟尚书台，把那些大人们吓坏了，结果只拿了两封没用的档册又走了，像是故意吓唬人。”

  &1dquo;他近日在做些什么?”

  &1dquo;听说是日夜流连在淮河两岸的歌姬坊。”徐立春并没有特意派人去盯着，因为没有必要，那位广阳王世子行事很高调，走到哪里人群就作鸟兽散。

  &1dquo;赵慎，”谢珩忽然停了一下，&1dquo;这个人的眼神不对。”

  徐立春是第一次听见谢珩如此慎重地点评一个人，他想了下，&1dquo;从前闲来无事养过一阵子黄州鹦鹉，同样的品种，同样的食水，有的文静，有的活泼，其中有只黄白花色的爱攻击人，喂养不熟，有天它将其他鹦鹉全都咬死了，不缺吃喝也没谁招惹它，我后来想想，大约是天性吧，人也一样，有的人生性嗜血好斗，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也就是所谓的疯病了。”

  &1dquo;让裴鹤多留意。”

  &1dquo;大公子是觉得他会闹出的风波?”

  &1dquo;猛兽忽然安静下来，是因为什么?”

  徐立春沉默一会儿，&1dquo;它已经找到了猎物。”

  徐立春想到猛兽的凝视，在扑杀的前一刻，猛兽是最安静的，那一刻整个世界只有它和它眼中的猎物。他终于察觉到此事的严重性，&1dquo;我会叮嘱裴鹤。”

  谢珩没再说什么，过了会儿，他似乎想到什么，&1dquo;那孩子最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