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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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落座，茶香飘散，开始议事。

  郭家嫡长孙永远不苟言笑，半句闲谈也无，一身浩然正气。他虽现了容佑棠红肿的唇，心猛然下沉，但只作不知。率先开口提及正事：&1dquo;殿下，今日早朝时，工部、户部的人一齐难，条列多项兴建北郊大营过于操切的罪状，我虽在户部，可惜压不住场面。您看如何？”

  &1dquo;你刚上任不久，侍郎之上有尚书，还有一群滑溜老人，急不得。”赵泽雍理解地宽慰。

  郭达咬牙切齿，头疼道：&1dquo;陛下有旨，限期三月要看见营地轮廓、年底就要巡查兵操练成果——但现在北郊还是一片泥地！老百姓的房屋田舍都没交割清楚，建大营之前，居然要先征地！”

  混帐玩意儿，简直不是人干的活！

  容佑棠十分同情：&1dquo;陛下就没派人协助吗？连征地都要自己上？论理这不该咱们管吧？”

  赵泽雍每次听到容佑棠自然亲密地说&1dquo;我们、咱们”，心情就会变好。

  &1dquo;快别提了！你当指挥使威风凛凛呢，其实就是个忙不停的！”郭达一肚子气，拍大腿，哀叹道：&1dquo;这两天表哥和我就像民夫，在北郊奔走劳碌。陛下命我协助表哥、叫各部配合，可没具体吩咐，底下的人就能推则推、能拖则拖！那群龟孙子，都憋着坏水想看笑话呢！”

  容佑棠沉思片刻，字斟句酌道：&1dquo;凭空想建个兵营出来：先要有土地，其次要有银钱，最后要有人手。”

  &1dquo;没有，都没到位。”郭达愁苦摇头，瘫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有气无力地说：&1dquo;地是划了，但还没清空；户部尚书是平南侯的人，那老狐狸卡得死，活像国库是他家的！人手？想征用民夫得有钱粮，太平年代的，谁肯白干呐。”

  郭远端坐，神情肃穆，慢条斯理训导：&1dquo;小二，坐好了，你这样成何体统？”

  郭小二意思意思挪动一下屁股，仍瘫坐着，小声嘟囔：&1dquo;我宁愿去打仗、去剿匪，也不愿当民夫修兵营。”

  &1dquo;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赵泽雍感慨道：&1dquo;如今本王算是切实体会到了。”

  &1dquo;那户部尚书不可能无缘无故为难吧？行事总有理由。”容佑棠直言不讳：&1dquo;他或者他背后的平南侯有什么目的？这兵营还没建好，就想塞人了？”

  赵泽雍并不回避：&1dquo;平时不见他们积极，有好处的事却争先恐后，花样百出。”

  &1dquo;哼，”郭达不屑地嗤笑：&1dquo;这几天我和表哥总能偶遇勋贵，庆王府和定北侯府的门房天天收到一堆拜帖、请帖。”

  赵泽雍嘱咐：&1dquo;不必理睬，叫管家全打了，免得沾惹是非。”

  &1dquo;殿下放心，”郭远恭谨道：&1dquo;老祖宗这段日子斋戒礼佛，闭门谢客。”

  容佑棠问：&1dquo;户部是平南侯授意，那工部呢？兵部呢？其实等大营建立后，本就需要选官，朝廷上下，来来回回是那些人，避不开的。举贤任能，&1squo;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普天之下，莫非王臣’，都是为陛下、为成国做事的，分那么清楚做什么？谁也没本事把北郊大营收归囊中！”

  &1dquo;嗳，你想干嘛？”郭达促狭问：&1dquo;容小赖皮脸？”

  &1dquo;陛下从未授予殿下组建北营诸将官的权力，某些人纯属多心。”容佑棠正气凛然地表达不满，紧接着话音一转：&1dquo;不过，也许他们只是希望殿下美言几句吧。”

  赵泽雍笑而不语。

  &1dquo;随便美言不行的。”郭达提醒道：&1dquo;正是因为表哥从不信口开河，所以才深得陛下信任，怎能自毁名声呢？”

  &1dquo;陛下英明神武，定会理解殿下苦衷的。”容佑棠好声好气道：&1dquo;而且，殿下身为指挥使，总不能只有郭将军一个帮手，应该可以挑几个副手吧？否则岂不累坏了。”

  &1dquo;表哥有权力挑选副手，只是人选太多了，派系纷争复杂，尚未敲定。”郭达解释。

  容佑棠提议道：&1dquo;光看是看不出来的，做事得凭本事。殿下，不如把差不多的副手人选全带去北郊，考核他们一番，各安排些任务，以三月为期，论功评判，筛选标准由您制定。到时总能挑出个别满意的吧？”

  郭达心领神会，乐了，噗哧笑道：&1dquo;耍人玩呢！那样做背后得被人骂死，候选副手全是各大派系的心腹亲信。”

  容佑棠理直气壮道：&1dquo;怎么能叫耍人玩呢？公开宣布的考核，通不过就只能出局，怪谁？，反正指挥使本就是个得罪人的差事，索性放手干！依我的浅见，钱粮和人手都可以作为考核任务，掰碎派。殿下只负责征地，毕竟天子脚下，万一不慎有失妥当，闹得怨声载道就不好了。”

  &1dquo;老实说，我们活像恶霸土财，这几日勘察规划的营地时，当地人眼睛都带着恨。”郭达落寞又难受：&1dquo;我们在西北可受老百姓尊敬信任了，他们连自家小娃娃也敢交给我抛着玩儿。”

  奶奶的！老子本是备受爱戴的英雄好汉，现在竟然被老百姓当成洪水猛兽了！

  赵泽雍无奈道：&1dquo;朝廷搬迁的旨意下得太急，缺乏缓冲时间，百姓不理解很正常。”

  &1dquo;安置土地和银粮未到位，红口白牙叫人限期搬离，我实在说不出口。”郭达扶额，长叹息。

  郭远沉吟半晌，建议道：&1dquo;殿下，小容说得有道理。我理解您宁缺毋滥的原则，但眼下时间紧迫、人手严重不足，您折中忍忍吧，把各派系举荐的副手都叫来，过过筛，行就用，不行就撤换，不碍事的。顺便还可以把咱们手上的几个人推上去，反正各凭本事，料他们也说不出任人唯亲的闲话来。”

  &1dquo;只要是人才，本王不在乎被议论任人唯亲。”赵泽雍不悦道：&1dquo;京城官场风气太差，没几个能做实事的。”

  一番讨论后，定下初步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