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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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泽雍没吭声。

  容佑棠却只当对方在思考，丝毫没多想。他看矮几上茶杯已空，十分自然地拿去给添上，又清了灰、重倒入半盆炭，再将大开的窗半合拢。

  手脚麻利，还算勤快。

  赵泽雍心气顺了些，这才开口：&1dquo;你今天干什么去了？”

  容佑棠忙禀明，并提了宴席的事。

  &1dquo;唔。去瞧瞧，不能让百姓寒心。”赵泽雍搁，容佑棠随即把矮几搬走。

  赵泽雍仅着里衣，下床，松松筋骨，觉自己浑身是热出的汗，不由得皱眉，吩咐道：&1dquo;去叫人打水来，备干净衣物。”

  第37章

  容佑棠把矮几搬到大圆桌上放着，回头说：&1dquo;哦。”他脚步轻快，出去叫伙房烧热水送来，回转又翻箱倒柜，将衣物铺了半床，挑挑拣拣一番，不大确定地询问：&1dquo;殿下，您是穿戎装还是便服？家里给准备得很齐全啊。”

  &1dquo;便服。管家还真当本王到顺县游山玩水来了。”赵泽雍皱眉摇头，他脱掉汗湿的中衣，无奈道：&1dquo;没得关州百姓以为本王有心威吓。”

  容佑棠心里大笑：民间早就认定你是战无不胜横扫敌军的猛将了，穿什么都一样！

  赵泽雍若有所思地看着粗手粗脚把衣物卷成一团塞回远处的少年，其脸上毫无不满忍耐之意，他心血来chao问：&1dquo;你在家平日都做些什么？”

  &1dquo;在家？”容佑棠把箱笼归回原位，满意拍拍手，随口道：&1dquo;打理布庄、街上转转看时兴衣款、跟家人喝茶闲聊——当然了，主要是读书。我爹天天督促着，生怕我荒废学业。”

  赵泽雍颔：&1dquo;果然是个小少爷。”顿了顿，他又温和问：&1dquo;那自你进入庆王府，就成了小九玩伴；现跟着本王，又像个小厮，心里觉得如何？”

  会觉得受气屈辱不甘吗？赵泽雍忽然很想知道。

  容佑棠先是一怔，继而坦然笑起来，诚挚道：&1dquo;我觉得十分荣幸，时常感激两位殿下的提携。殿下们是天潢贵胄，而我只是市井小民，论常理，别说皇子玩伴了，就连皇子我也没机会见到的！没想到，九殿下却那么纯善仗义，通身宽厚气派，从未嫌弃我。殿下您也是好人：慷慨助我进国子监读书，又派差事于我历练&he11ip;&he11ip;堪称大恩大德，永生难忘！”

  容佑棠尴尬笑笑，底气严重不足地表示：&1dquo;可惜我太过愚钝笨拙，无甚本领，怕是很难报答您了。”

  将来不知哪天，待真实身份和盘托出时，望您能大慈悲、再饶我一回。

  虽听得出是自肺腑之言，但赵泽雍却皱眉：&1dquo;施恩不为图报，帮你是因为你值得帮。难道你时刻都想着如何报答本王？”所以才天天跟随、尽心尽力？

  是啊，知恩图报，有什么不对吗？

  容佑棠讷讷点头。

  赵泽雍莫名又觉得心气不顺了，他沉声道：&1dquo;你先去招呼关州百姓，别怠慢失礼，本王稍后就到。”

  &1dquo;是。”容佑棠屏息凝神地告退，敏锐察觉到庆王忽然有些不高兴，下意识反省自己是否言行有失，可思前想后，却毫无头绪，一脸莫名其妙地回到临时宴厅。

  此时客人们已经到齐，正三三两两小声聊天，恭候庆王。

  &1dquo;怎么样？”卫杰忙迎上去问：&1dquo;殿下有空过来吗？”

  容佑棠点头，压低声音告知：&1dquo;殿下稍后就到，他好了大半了，再歇一晚估计就能康复。”

  卫杰满脸喜色，兴高采烈道：&1dquo;这就好！你是不知道，殿下是大军的主心骨，他好，所有人才好。”他若传出去不好，这仗就没法打了。

  &1dquo;我明白。”

  两人刚聊几句，卫杰就被同伴叫走了。容佑棠少不得又把庆王出席的消息告知众人。

  关州同知难掩激动紧张，恳求道：&1dquo;容公子，我等俱是乡野糙民，规矩多有不懂，待会儿初次拜见庆王殿下，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您从旁提点。”

  容佑棠好笑道：&1dquo;同知大人多虑了。你们辛苦冒险送粮糙，拥军爱国，很不容易，殿下赏罚分明，从不为难老实人。”

  容佑棠悄悄看何仲雄：上座留给庆王和郭公子、韩将军，毋庸置疑。入席时，何仲雄却几番谦让，坚持挑了最不起眼的侧边坐着，赢得不少人&1dquo;敬老谦和”的赞誉。此刻他两手都在桌下，偶尔附和左右议论几句，眼神却从未大方扫视直视过。

  ——这样大好的露脸场合，其他人早期盼已久：能与大名鼎鼎的庆王及若干将军同桌吃饭，以后出去谈生意还怕没拿得出手的谈资？

  人活一世，吃饱了也要图个响亮名声嘛！

  须臾片刻，赵泽雍果然身穿玄色便服，沉稳从容，贵气天成，与戎装挺的郭达一起，刚进门，众人即刻起身，毕恭毕敬下跪恭迎，口称：&1dquo;卑职糙民叩见殿下，恭请殿下安。”

  姓韩的怎么没来？容佑棠分神好奇想。

  &1dquo;都起来吧。”赵泽雍略抬手，虎目含威长眉入鬓，温和道：&1dquo;坐，不必拘谨。关于你们的义举，待荡平九峰山后，本王会酌情奏明圣上，为你们请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