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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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老太公把一张愁苦脸变作笑靥：&1dquo;使得，使得，我自寻他去。”

  程老太公一颗滚烫心思，却不想程谦并不热心，程老太公一颗心凉了大半：&1dquo;这又是为甚？”程谦道：&1dquo;我于读书上头，没甚天份。”

  程老太公道：&1dquo;便听一听，听一听，你想，人家未必要收哩，你须得见一见先生。没了功名的人家，非过了七十不能穿帛，我去了，除了你们安人，都得穿布哩。你倒舍得玉姐受苦？你挣扎出来，她也有好日子过。”程老太公素知程谦疼玉姐，以此拿她说话。

  程谦低头，半晌：&1dquo;我且见先生去，先生许不收我哩。”

  程老太公道：&1dquo;你可人哩，先生必喜欢的。”

  也不知程谦与苏先生关起门来说了什么言语，待开了门，程谦便拣起书来读。

  第17章迎

  腊月里大雪纷飞，程老太公一家冷得受不住，程谦与苏长贞比他们犹甚。你道为甚？原来这南方比北方chao湿，北方是干净，倒好捱，南方湿冷，外头呆久了，倒好似浑身上下裹在一团冰水里，真真冷到骨头里。

  苏长贞在京中时，倒好与二三好久，扫雪煮茶、把酒论政，到了江州，程老太公也要学一学那雅士，也往自家花园一座小亭四面围上一围，摆上酒，邀着苏长贞饮酒观梅。苏长贞裹着羊皮袄，从头冷到脚，见程老太公抱着个手炉，抖得比他还轻些，不由暗惭。程谦毕竟年轻，又在江州住了数年，比苏长贞略好些，然则每逢此时，也总在家中。

  三人往亭内坐定，都不喝茶，先将酒注子里暖的酒满筛了一杯来饮，方觉身上暖了些。脚上又麻痒起来，颇为难言。喝过一回酒，苏先生便觉埋做学问也没甚不好，屋里火盆烧得旺旺的，正好带着小女学生读书去也。

  一入冬，程谦的事务也少了许多，租子秋天业已收完，尚有些欠了租子的佃户，程家也总留几分情面，冬日甚少逼债。冬天河上不好走，仓栈上的事务也少了许多，只余年前将铺子里的事务结算便完。

  正好读书。

  程老太公见外孙女婿与曾外孙女儿一齐读书，心中大喜，再不打搅苏长贞。苏先生大出一口气，又惭愧不已：程老丈是好意啊！以此教导起来便愈用心。

  直到年前数日，家家备着年货了，方才放假。程谦往见各处管事，又与租了程家仓栈的客商商议来年续租之事，复见欠租未能清还的佃户，实遇上天灾人祸的，便酌情免去一二，若因懒惰而无收成的，便要收回田来不租与他种。苏先生便闲了下来，与程老太公说要往街上看看去。

  程老太公大惊：&1dquo;天寒地冻，先生要往哪里去也？”晴朗天气尚且难寻觅他，天下再一飘雪，走失了苏先生，可如何是好？又不敢狠拦他，只得把自己的小厮儿匀出一个来，令平安儿跟着苏长贞：&1dquo;你与明智一同伏侍先生出门儿。往秀姐那里取两陌钱，就说是我说的，出门好打些酒。”明智正是买与苏先生的使的书僮儿。

  程秀英正在林老安人处，因放假林老安人极不放心，把玉姐带在身边，教导些家长里短事务：&1dquo;天气寒冷，着风易病，你不要出门了，跟着我罢。”

  玉姐不甚乐意，口上不言，却把嘴撅了起来。程秀英见了道：&1dquo;这样的天，好人才不出门，你再闹，仔细叫拍花子的拐了去，倒好做个小花子！”玉姐也曾见过叫花子，又皱起鼻子来。

  冷不防平安儿于门外道：&1dquo;娘子，苏先生要出门看景儿，太公叫取两陌钱使。”

  程秀英放下玉姐，便要回房取钱，林老安人道：&1dquo;大冷天儿，跑出去冻着，我这钱匣里有，取来用就是。”摸出钥匙来开了柜子、取了匣子，拿出两陌钱来，又抓了把散钱，叫迎儿：&1dquo;都与平安儿，怪可怜的，跟着先生出门儿。”

  玉姐把嘟着的嘴一弯，笑了。阖家皆知苏先生一出门儿就找不着了，又不能使绳儿拴了他走，是该多与些赏钱。林老安人既已出了钱，便不再管这事，男人的事情，还是交与太公罢。又抱着玉姐，看着她写字儿：&1dquo;这是与你舅公家的、这是与纪主簿家的&he11ip;&he11ip;”一一令玉姐写上条子，以防混乱。

  玉姐一顿，跳下椅子：&1dquo;平安儿呢？”

  程秀英道：&1dquo;你要做甚？”

  童音尖锐，平安儿早停了下来，门帘子外头垂手道：&1dquo;小的在哩，大姐儿有甚吩咐。”

  程秀英截口道：&1dquo;你这去，她是也想出门野去哩，”又数说玉姐，&1dquo;开了春儿带你去上香也使得，去乡下也使得，大冷天儿，你不许往外去。”

  玉姐儿道：&1dquo;我又不出去哩，你们看着，出也出不得。我怕先生又走不见了，想法子哩。”平安儿站住了，听见程秀英道：&1dquo;你有甚法子？写你的字儿去。”

  玉姐大为不乐，作出要哭的模样儿来，林老安人心疼了起来：&1dquo;你说她做甚，许有法子哩。”

  玉姐果然是有法子的，她取了自家手帕，提写了&1dquo;望好心人送还厚德巷程宅，与钱两陌”命平安儿：&1dquo;拿去系在先生领子上，先生找不着路了，就拿出来。”

  林老安人笑着拍桌：&1dquo;你这是哪里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