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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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兰眼睛红红的，捏住自己的手，埋头道：&1dquo;那位大将军听姐姐的，你又听他的，他叫我跟着你，就是姐姐要我跟着你。”说着，一阵伤心：&1dquo;姐姐被我害了，我当然不能不听她的。”

  阿思海听得想附掌大笑。她方才说承铎听茶茶的，这话若是被承铎听见，怕是要飙。阿思海越想越好笑，拉了她手道：&1dquo;行了，行了，别伤心。你姐姐好好的，也没你什么事了。你要跟着我就跟着吧，咱们把这里收拾一下再说。”他随手拾起一个凳子。

  &1dquo;姐姐在哪里？”忽兰此时只觉有茶茶才安稳。

  &1dquo;他们过两天会过来暂时落脚，只怕这个房子都放不下。”阿思海抬头打量房顶，一脸憧憬。

  忽兰不解：&1dquo;放不下什么？”

  阿思海尤自感叹承铎的选择，眼望着忽兰，突然生出一丝诗意，&1dquo;放不下今后的逍遥自在。”他将这句胡语说得起承转合，仿佛是一悠扬的诗，概括了所有潜藏的意味。

  忽兰陌生地看他一眼，又望了望他握着得那只手，想找出一句话来问，却又觉得不知道问什么好。阿思海对那一片狼籍不为所动，让忽兰坐下，自己笑兮兮烧水去了。

  忽兰转顾屋角，只得片瓦残桓。命途飘蓬，无有终止。此时的她远远没有料到，有朝一日壮阔的命运将与自己邂逅相逢。

  十年后，忽兰离开了阿思海，托名胡狄大汗遗女，收拢散卒，成为胡地一代女主。胡地在她治下又逐渐强盛起来，成为中原隐患。与此同时，高昌又立王，名沙诺里，与允宁大帝结盟，打开了西域商贸，中原迎来一派空前盛世。

  二十年后，允宁大帝的重臣东方互，辞相退隐，不知所踪。此后几十年间，中原盛世渐渐衰落。再过四十四年，忽兰女汗长子阿思达继承汗位，率部南下，竟夺去中原半壁河山。允宁帝之子被迫迁都，苟延三十六年，国祚衰灭，遂尔终绝。

  其时，距靖远亲王承铎袭破胡都整整一百年。茶茶一念之善，救了忽兰，而承铎又与茶茶隐逸他乡，不问大位。岂中原国祚果然覆灭于茶茶之手？

  天数玄远，终不可知也。

  只是，随着国破家亡，中原人纷纷忆念太祖皇帝第五子，靖远亲王承铎。

  传说他实乃战神落世，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口能喷火，眼能she电，一眼看去便溃敌三千；双臂能开百石弓，并一箭，可杀敌千里；足下万钧之力，跺一跺脚，便山崩地裂。可惜他功成勋就便归位天庭了，只留得人间塑像礼拜，香火不绝。

  *

  三月柳抽絮，花绽蕊。

  东方朝罢在内行院看了看折子，忽见窗外花柔叶嫩，莺俦燕侣，心中一动，排出三枚铜钱起了一卦。天山遁。

  九五：嘉遁，贞吉。象曰：嘉遁贞吉，以正志也。

  阴进阳退，鸿飞天外又冥冥。

  东方大惊，遥望北方，苍穹极目，不可见其详倪。

  十日后，杨酉林回京。东方迎出城去，明姬见着了他，翩然雀跃，单骑纵前，拉着东方的袖子好不欢喜。她虽叫杨酉林一声大哥，却跟在他身边时刻不离。杨酉林高大，明姬娇小，一眼看去俨然鸽子和大象，怎么都不觉般配。

  杨酉林交上兵符，不徐不急道：&1dquo;大将军与茶茶姑娘都好，他们让我问你好。”

  东方已觉异样，仰天一叹：&1dquo;他们人呢？”

  杨酉林还是波澜不兴地说：&1dquo;封剑隐居，不知所踪了。”

  东方心中的隐忧得证，一时说不上高兴还是遗憾，只重复了一遍：&1dquo;不知所踪？”

  杨酉林点头，&1dquo;大将军说他们也没定好，天地广阔，哪里都一样，不必拘泥一处。”

  东方怅然若失，心中忽念及一事，道：&1dquo;燕州大营西北有一处所在，是个被破解的奇门阵，你可去过了？”

  杨酉林点点头，却又不说话。

  东方见他踌躇，惊道：&1dquo;那么多金子他全拿走了？他们两人想用到下下辈子么？”

  杨酉林从怀里拿出一张折好的纸递给他。

  东方接来，见那纸叠成十分工整的六棱形，边角相扣，很是雅致，一看就是茶茶的手工。打开来时，只有四个字，却是承铎的迹：&1dquo;各半，珍重。”

  东方缓缓放下手，良久不语。

  夏天的时候，萧墨来与东方辞行，说要到北方边境看看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