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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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你看不见，因为你实是没有至爱亲人，因而你不会伤心，你也看不见别人的亲人会哭泣伤心。你在这世上无所眷恋，竟只能靠杀人掠地来满足自己。你如今站在这锗夜城中，不为你自己悲哀，你有什么可高兴！”突迦越说越激昂。

  承铎脸色铁青，一把拔出赵隼身背的长剑来，却往地上一杵，断喝道：&1dquo;来人！”突迦长笑：&1dquo;你能攻入我们的都城，却击不灭胡人的心志。你今日站在这里耀武扬威，千百年后在世人眼中不过是一个长了禽兽心肝的可怜虫，一个冷血的怪物！”

  承铎挥剑而起，突迦仍然不止道：&1dquo;你活着没有人可以爱恋，死了也没人为你哭&he11ip;&he11ip;”承铎已一剑劈下，将他从左肩直削至右腰，生生砍为两截，内脏流了一地，横尸当场。应声而来的军士见了这情景都禁不住神色惨变。

  承铎柱剑望着他尸，一时间一片沉默。

  半晌，只听东方缓缓道：&1dquo;他说得不对。我曾劝阻过他们两国通商，不再抢掠，是他们自己利欲熏心，不肯接纳才有这一场厮杀。”

  承铎转头看去，倘若东方眼中是愤然神色，他还可以接受这句话；然而东方眼中全是安慰之意。不待他再开口，承铎却将剑一掷，大步出门而去。

  人生有时便是这样起落。前一刻还在为所得而欣喜，后一刻却在为所失而懊丧。得失的际遇，谁又说得清？

  *

  此后，承铎在锗夜城驻军七日，才兵分三部，依次退回燕州大营。

  茶茶往自己和承铎住的大帐去时，冷不防就被一个人拽住了衣角叫道：&1dquo;姐姐。”茶茶一看，竟然是忽兰。茶茶起疑，拉了她手作了个手势。

  忽兰委屈道：&1dquo;我伯父一家都搬走了，我们没找着他。阿思海带了我回来已经两天了。”她拉着茶茶：&1dquo;姐姐，我现在怎么办？”茶茶想想她也无处可去，只能暂时跟在自己身边，便拉了她到偏帐里。

  第二天早上，承锦沿着大营边栅，绕到医帐去。锗夜城一战，里面已满是病患。承锦溜到帐边，往里张望，东方果然在那里，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淡雅从容，手里却拿着一把精亮的锯子，正带劲地锯着手下的——人腿。

  那个人仿佛昏迷不醒般倒在一张案上，东方正按着他血肉模糊的小腿拉锯子，手上也沾着不知是血是药。承锦惊呼了一声，用手捂住嘴，东方听见声音，抬头看见她，温柔道：&1dquo;外面等一下。”说罢，继续埋头锯腿。

  承锦忙不跌地跑到外面开阔的地方，深吸了一口气。幸而还没吃早饭，不然怕要吐出来。等她好不容易把那段又破又烂的人腿快要忘掉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1dquo;你跑这么远干什么？”

  承锦一回头，东方已站在身后。他理着袖子，手指干净纤长，骨节带出一点刚性的线条，全然不像刚刚才按着一个人腿在锯的样子。承锦敬畏地看了他一眼，退后几步。东方道：&1dquo;不至于吧，我有这么吓人？”

  &1dquo;嗯&he11ip;&he11ip;我没见过那个&he11ip;&he11ip;”

  东方换上比较温暖的笑容凑上前去：&1dquo;虽然这世上大多数医生都是屠夫，我却恰恰不是那一类。那个人的腿伤化脓不好，如果不锯掉坏死的那一部分，连命都保不住了。”见承锦勉强接受的表情，东方决定继续开导：&1dquo;其实锯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就和锯猪腿羊腿差不多，只不过是活的&he11ip;&he11ip;”

  &1dquo;好了，你别说了。”承锦立刻制止，&1dquo;再说我今后连猪羊肉都吃不下去了。”

  &1dquo;那你找我有事？”

  承锦低头想想，好象也没什么事：&1dquo;那个&he11ip;&he11ip;我为什么要跟贺大人回京去？”

  &1dquo;你不回京去，难道还呆在这里不成？”

  &1dquo;我不想回去。”承锦叹气，&1dquo;茶茶都可以在这里，我也可以在这里啊。”

  东方望天：&1dquo;嗯&he11ip;&he11ip;那可有点难，茶茶在五王帐里住，他们两个吃喝用度可以不避嫌疑，互相照应着。你一个单身女子，难道要茶茶伺候着你五哥，再伺候着你？”他又望向她：&1dquo;你不回京去，难道十三公主就从此失踪了？”

  承锦皱皱眉：&1dquo;我自己能照顾自己。我不回去，过上三个月，皇兄大不了一道旨意诏告天下，我重病身亡了，还能怎样？”

  &1dquo;那你无籍无户怎么办呢？”东方饶有兴致地问。

  承锦恼怒得很，他明明知道，非要她说。&1dquo;不怎么办，就呆在这里！”

  东方恬不知耻地又问：&1dquo;等五王回京了你又怎么办呢？”

  承锦大声接道：&1dquo;我到江湖上做女侠！”

  &1dquo;你可知道女侠怎么做？”

  &1dquo;谁生下来就会么？现在开始学着做吧！”

  东方终于知：&1dquo;女侠也是要嫁人的，不嫁人的最后都混成了可怕的大魔头。这位女侠，你可切莫忘了这件事。”

  承锦&1dquo;哼”了一声，&1dquo;嫁不嫁人，嫁给谁，我还说不定呢。”

  东方淡淡道：&1dquo;我说过，你答应了就不能后悔。”

  承锦仰头笑道：&1dquo;倘若我真要后悔呢？”

  &1dquo;我想你还不大了解我。”他仍是清清淡淡，不着声色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