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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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哲仁十二年前就被安插在你身边，他的主子必不是胡人。而这个与胡人暗相勾结的人，能给胡人什么利益让他们情愿割地？因此我想到前一段有假扮的怪兽在京畿之野伤人，令百姓觉得天降异事，是当政者不仁之故。闹这事端。焉知不是为了改朝换代？你细想这几月来的种种事情，其中千丝万缕便透着些微形迹。”

  承铎道：&1dquo;如此说来，许嫁承锦倒是个计策。我如今本就胜着，要拿妹妹去换占据的城池，自是不肯的。倘若不肯时，皇兄会觉得我太过跋扈。我们兄弟生隙，甚至于反目，旁人便可从中渔利。这人好歹毒的手段！”

  东方道：&1dquo;恕我直言，皇上心思深沉，也许知道几分，却也想要以此来压一压你。胡狄的这份求和诏书，正是看准了这一点。如今情势波澜诡谲，稍错一步，便很难翻身。现在最为不利的人，不是承锦，恰是你！我怕你得到和亲的消息又再打起来，我的鸽子又被人杀死，只好让人传话给你。那个小孩子你见着了么？”

  &1dquo;见着了。”承铎道，&1dquo;让哲义关在后面的。这个小孩也别有来历，我回头再跟你说。眼下之事，却又该如何？”

  &1dquo;你的怀柔策略该收网了。”东方望着酒碗，&1dquo;眼下的线索就在茶茶手里，你不妨让她讲讲还有什么事是瞒着你的。”

  &1dquo;这个不急，我总会问她。我问的是议和的事，难道真的把承锦嫁给胡人？”

  东方大是忧虑：&1dquo;承锦失踪了，现在下落不明。不知道是自己跑了，还是被人掳走。若是有人在背后捣鬼，这件事就更麻烦了。然而我不来跟你说明也放心不下，我的意思，我去议和，你全力去寻承锦，不要让她落在别人手里。”

  &1dquo;这个你无须担心，承锦现在我偏帐里。”

  &1dquo;是吗？”东方掩不住惊喜之意，&1dquo;我路上还一直在想怎么找到她！”

  承铎微笑道：&1dquo;我还不知道你这么关心小妹呢。”

  东方被他这么一呛，顿了一顿，转开话来说起了路上遇见那人的事。他把经过详细叙述了一遍，说：&1dquo;昨夜看来他是一心要置我于死地，若非杨将军赶到，我也没有什么胜算了。”

  承铎皱眉：&1dquo;你说那人给了你一个生辰八字，那八字是哪一年的？”

  &1dquo;丙寅年。”

  承铎默然片刻，冷笑道：&1dquo;如此说来倒是巧了，你说的那个幕后之人可有了人选了。此人与胡人有莫大的关联，必常在边塞；若有心于大位，必是皇室。别人的生辰我不知道，然而七王承铣小我两岁，正是丙寅年生的。承铣久领云州督卫，统领云州军马，这几年也很少回京。”

  东方沉吟道：&1dquo;此事干系重大，仅凭我们猜测也不能定论。只能小心提防为是。”

  &1dquo;如果是承铣，我倒没什么想的。只是二哥又何必一定要把小妹拿来做文章。”承铎默然道，&1dquo;我有时候就是不懂他，就像小时候一样，他也仍然不懂我。”他说到这里，一阵突兀的停顿。

  东方微微侧了头瞧他一眼，放下酒碗，正色道：&1dquo;这次皇上既派了我的差，断没有让你负责的理。这个和我还是要议一议的。我先相机行事，你陈兵在此便是我后盾，不必事事都强来。刚强太过易折。你要护着承锦，我也必然和你同心。你要再违逆旨意，我也必然和你共担这个险。大家好好想一个万全的法子，才是正理。”

  &1dquo;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承铎难得地伏了个软，&1dquo;可你也犯不着用拳头打我吧？”

  东方笑笑：&1dquo;彼此彼此，你也没吃亏。”

  两人当下计议了一番，已是上午时分。

  承铎召来各部将领在中军帐不知开什么会，东方出了大帐望了望天。燕州的初秋还是这般风高云淡，脚下平野起伏，辽阔无边，像一个未知路上永恒的背景。上京的种种繁华如世人雕琢的繁复工艺，精美而脆弱，远不如这赤裸的土地强大。就像公主的头衔，虽然冠冕堂皇，也不过是个人罢了。她确实是可爱的，她的身份又确实是束缚的，这未免不让人为难。然而承铎说了，&1dquo;你懂得越多，越是学来束缚了自己。”承铎从来不会患得患失，总是像出鞘的利剑，一斩断净。

  东方信步走到偏帐，帐子低垂着。东方掀开一点，承锦正坐在羊皮褥子上望着杯子出神。她被那帐口斜she进来的光亮一映，转头看去。东方露出一个真正温暖的笑容说：&1dquo;我可以进来么？”承锦点点头，站起身来。

  东方一手隔开帐帘，斜身进来，望着外面阳光道：&1dquo;外面天气这么好，为何不出来走走？”承锦万没料到他会说这么一句话，这位仁兄可曾记得上次他怎样冷冰冰地打了她，现在却仿佛没有过这么一回事似的。这种无耻的行径怎不令人愤怒。

  承锦掩饰不住愤怒之意，这意思望进东方眼里，他却将手一放，帘子落下来又隔断了外面的世界。东方望着她颊上因为生气而浮现的酒窝，觉得有种陷落的危险。他转而看向她的眼睛，道：&1dquo;上次是我不好，我不该说那样的话。”

  承锦淡然道：&1dquo;不必客气，是我不该去找你。”东方并不理会她的讥讽之意，笑笑说：&1dquo;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有什么难题，我都乐于解决。你有什么困难，我都是乐于帮助的。”他的态度坦然诚恳，直听得承锦匪夷所思，莫非人无耻到一个境界就成了君子坦荡荡。

  东方却好整以暇地一拉帐帘，望着外面：&1dquo;皇上让我来嫁你，礼部侍郎带着圣旨还没到，这两天我也没什么事。你没来过燕州，不如我带你出去走走吧。”他回顾承锦，&1dquo;你看外面景色多好？”仿佛一个厨师捉着煮汤的鱼儿说我的作料还没买齐，我们先玩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