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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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压着她蹭了蹭，愈加温柔却掩不住狼牙森森，问：&1dquo;那谁是老板娘？”

  苏离离余韵之中又被他蹭得心里一阵颤抖，忙低眉咬牙道：&1dquo;我！”

  *

  三月轻风徐来，糙木扬花秀穗。三字谷里正是猿鹤交鸣，松竹映翠。莫大与苏离离从冷水镇东行半日，沿谷而下。一路险障，又奇景不绝，苏离离心思不属，待落到转崖石边，骤然想起三字谷的规矩，忙叫了一声：&1dquo;6伯好。”

  说着一拉莫大，莫大尚未反应，6伯身形如电，倏忽从岩后转来。莫大大惊，伸手一格，挡开一掌；再格，挡开一掌；三格，已退至岩边。6伯轻轻一脚，将他踹出了岩边，回头对苏离离颔和蔼道：&1dquo;回来啦。”

  他身后，莫大手舞足蹈，仰天长啸，摔了下去。须臾，一声巨响，水花荡漾。

  三字谷中诸人见苏离离回来都欢欣得很，嘘长问短，一一见过。韩蛰鸣三指搭在她尺寸关三脉，沉、浮、迟、数，细细辨来。沉吟良久道：&1dquo;你的脉象稍缓，应是这几日奔波劳累所致，别无病脉。更无中毒之象。”

  苏离离迟疑道：&1dquo;祁凤翔说，这种毒你也治不来。”

  韩蛰鸣眉毛一轩，矍铄有神，吐字如洪钟，道：&1dquo;我治不来？我治不来的毒还没生出来！”他哗啦拉开药柜，摸出一个布卷儿，让苏离离一见就苦脸了。韩哲鸣铺开布卷，里面都是长短不一的银针，令苏离离挽起袖子来。苏离离勉强从命，被他一针扎在她尺择穴上。

  苏离离哎哟一叫，哀哀道：&1dquo;木头还说要回来跟你学医，可别拿我来练扎针。”

  韩蛰鸣两眼一亮，&1dquo;当真？”

  苏离离点点头，&1dquo;我不想他学的，太难了。”

  韩蛰鸣狠狠一针扎在曲池上，苏离离一声惨叫。

  针灸了半天，又诊了半天，韩蛰鸣肯定地告诉苏离离，&1dquo;你没有中毒。”

  苏离离打开包袱，取出药丸盒子，拿出一枚递给他，问：&1dquo;那这是什么？他说是解药，要我每月吃的！”

  韩蛰鸣凑近闻了闻，又碾来药丸细看了看，最后用针挑起尝了一尝，斩钉截铁道：&1dquo;妇科再造丸！”

  苏离离一怔，大怒，将手上的描金盒子一倾，药丸淅沥哗啦倒了出来，滴溜溜地满桌满地跑，盒底却衬着一张纸，隐有墨迹。苏离离迟疑片刻，取出来展开，上面是祁凤翔龙飞凤舞的一行字：&1dquo;我仍旧是吓你一吓。”

  苏离离气愤难平，&1dquo;啪”地将纸拍在桌上，咬牙骂道：&1dquo;祁凤翔你个贱人，不骗老娘过不下去啊！”顿了顿，又骂：&1dquo;死木头，就想把我打回来。”

  其时祁凤翔始克江城，江秋镝才下陈仓，同时后背生寒，打了个冷战。

  *

  在三字谷中留了一日，莫大挂念手下弟兄，又念着莫愁，欲启回程。他问苏离离，&1dquo;你既没有中毒，跟我回去不？”

  苏离离踌躇了半日，心中放不下木头，却摇摇头道：&1dquo;你回去跟他说吧，我不去了，就在这里等他。让他时时记着，早点回来。”

  莫大应了，当日便走。午后苏离离送他至谷上大道，因说道：&1dquo;现在太阳正下山，你天黑前还能赶到前面镇上住宿。”

  莫大笑道：&1dquo;我一个人还住什么宿啊，巴不得飞回去了。”

  两人相对嘿笑。

  莫大理一理包袱带子，道：&1dquo;我走了。”

  苏离离说：&1dquo;嗯。”

  他点点头去了，步履犹如从前，背影渐渐去远。苏离离想起才到京城，那些流离失所的日子里，是他帮着开店，做活，拉她去放风看哨。可苏离离不曾亲手掘过一次坟，却每次分他一半赃。

  莫大走得有些慢，太阳低了，仍让他觉得刺眼。当旁人都说他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时，苏离离却说，我觉得你人好，心地正直又重义气，才不是别人说的那样。他说是么？苏离离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沉稳，点头道：&1dquo;是的，你肯定有出息。”

  他渐渐走进夕阳的余辉里，苏离离大声道：&1dquo;莫大哥，今后空了，和莫愁姐来看我啊！”

  莫大没有回头，隔了一会儿才反手挥了挥，高声道：&1dquo;知道啦。”

  苏离离自此便住在木头当日住的小木屋里，从冷水镇买来锯子、刨子、凿子，从最普通的木料练起，改板、打磨，雕刻，无不细致从容。一日与韩夫人到冷水镇外面赶大集，地摊上现了一本了《椁棺槥椟考》，不想竟有人著这样的书，买了回去看，依样画了些图。闲来无事，也跑去看了看从前在河谷现的那块巨大的阴沉木，仍然用土掩好。

  大半年时间做好一口杉木大棺材，棱角分明而不失圆润，尺寸具足，严丝合fèng，古朴却精细。韩真看了道：&1dquo;苏姐，照你这么细地做，一年也只好做出一具棺材来了。”苏离离笑道：&1dquo;你若要做嫁妆，我保证一月制好。”韩真脸一红，啐了一下，转身就走。

  韩真年前照料一个年轻的帮主养伤，那人对她十分有意，伤愈之后每月快马千里，来回一趟，专为看她。韩蛰鸣开始不允，看那人坚持了一年，有些松动的意思了。故而韩真一提到这事就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