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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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好得很？你又拿个条子写了什么？”

  &1dquo;没什么，跟他说正事罢了。”木头揽着她一跃出去，两人声音飘远。窗外黄土上突兀地长了两棵白杨，光秃的枝干，直，却迎风而立。

  东面街上老板娘渐渐走到镇集尽头，出了村廓，越走越荒，欲要顾盼，却因木头嘱咐，不敢回头看。约行了五六里地，旁边有块荒野人家的废磨盘，她索性坐了上去歇脚，却埋着头不敢抬。

  那乞丐远远尾随在后，身手灵敏，越瞧越觉得不对劲，缓缓走前往她肩上一拍。老板娘惊得&1dquo;啊——”地一声，摔在磨盘边，却是个四十上下，一脸风霜的民妇。乞丐一愣，蓦地把头上破糙帽抓了往地上一摔，露出十方刻意抹黑了的脸。他目光锐利地将她上下一扫，转身欲走，老板娘连连叫道：&1dquo;哎哎，大兄弟，你等等。”

  十方站住脚步，默然片刻，方缓缓问道：&1dquo;大嫂有事？”声音深水般低沉舒缓。

  老板娘站起来，抻了抻裙子，又掠了掠头，再上上下下看了他两遍，忽然一笑道：&1dquo;嘻嘻，这兄弟也俊，怎的是个光头，倒像个和尚。”

  十方轻轻摇头道：&1dquo;我不是和尚，我会杀人。”

  老板娘吓了一跳，笑容顿敛，抖抖擞擞在衣裳上下摸索了半天，先是摸出一块银子，看看又揣好；复又摸出了一贯铜钱，摸摸再揣好；末了方摸出一张折了三折的纸来，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畏缩地递过去道：&1dquo;那住客给我银子，让我穿了这衣服出来，如果有人找我，就把这个给他。”

  十方接过来慢慢展开，看了一遍，又抬头看了她一眼，老板娘一脸老实胆小。他皱了皱眉，转身便走。老板娘看他去远，抹了把后颈上冒出的冷汗，叉腰叹道：&1dquo;吓死老娘了。”

  三日后，这张纸条子放在了祁凤翔军帐的案桌上，上面寥寥数语曰：&1dquo;祁兄少谅，勿再盯梢。正月十五，铜川成县，七里村见，大事可济。江字。”祁凤翔斜倚在坐椅的扶手上，默然读了三遍，略换了换姿势，抬眼问十方：&1dquo;然后呢？”

  十方道：&1dquo;因为怕被江秋镝现，派的人手很少，剩下两人没有盯住。属下回去查看时，人已经走了。后来又命人在那一带暗寻了两日，也没找到。”

  &1dquo;人在眼皮子底下都溜了，不在你眼前你当然更加找不着了。”祁凤翔轻轻将那张纸抚平在案上，看着那一个个字，不愠不火道：&1dquo;徐默格跟人，跟得自己不知所踪；你身为线人总领亲自去跟，跟的人不知所踪。你说，我要你们来做什么？”

  十方波澜不惊道：&1dquo;属下办事不力，听凭王爷处置。”

  祁凤翔眸色阴晴不定，似有恨意，又有激赏，手指轻扣着桌子，沉吟良久，方道：&1dquo;他既约了我，不跟着他们也罢。你随我多年，向来得力，此番小败当以为鉴，今后多加小心。自己下去反省反省，跟着该跟的人吧。”

  十方躬身道：&1dquo;是。”退出军帐时，才觉手心起了一层薄汗。

  木炭静静地燃着，祁凤翔手一送，那张字条轻飘飘落上去，火苗一亮，烧成灰烬。

  此时苏离离与木头已然北上，正在一户山村农家讨水喝。老农用瓷碗盛了一碗清水出来，木头道了谢，先喝了一口，方放心递给苏离离。苏离离一边喝着，一边瞟着他道：&1dquo;木头，我素来不喜那些阴谋，你可莫要学得鬼鬼祟祟的。”

  木头知她意有所指，道：&1dquo;第一，我不愿被人跟踪；第二，我不想杀人。可这些尾巴又甩不掉，不得已才施点小计罢了。以彼之道，还治于人。”

  苏离离留了半碗水给他，&1dquo;你说得也对，难得不伤人。我只是有点怕他，若是把他惹恼了，我们也别想安宁了。”

  木头接过碗一饮而尽，放在农家小院的石台上，牵了她漫步而行，道：&1dquo;方若行义，圆若用智，又何必拘泥。你不用担心，他有百种计谋，我有千般对策。当初在幽州戍卫营，我和祁凤翔推演兵法。推了整整一天，直到各自难以下手，倒头睡觉为止。那时难分胜负，今日再来，他也未必就胜得了。”

  苏离离蹙眉笑道：&1dquo;兵者诡道，你两人切磋诡计还很光荣似的。”

  木头道：&1dquo;你可知道那年一遇，祁凤翔便时常给我书信。我知他有意招揽，虽未表明过态度，但他的人品心性还是了解的。他这个人当狠时能狠，心地却还算磊落，不比赵无妨阴险狡诈。”

  &1dquo;是么？”苏离离神色有些黯然，&1dquo;我见着他就没什么好的，不是墓地就是青楼。后来他利用我，想要我爹的天子策。狠倒是挺狠，一箭没要了我的命。”她猝然住口。他还娶了个老婆，让她郁闷了一回；又救了个于飞，让她欠了次人情。

  木头的声音沉郁悦耳，带着一些了然，缓缓道：&1dquo;可你也不讨厌他呀。”

  他神色坦诚清晰，永远不是祁凤翔的捉摸不透。苏离离捏了捏他的手，展颜一笑，百般温柔，&1dquo;我要讨厌也讨厌你。”话音尚未落定，只觉一阵头晕，她正诧异间，却见木头转顾四野，神色一肃，一把将她抱过来。

  苏离离渐渐感到了脚下土地的悸动，一阵站立不稳，整个人挂到他身上，惊疑道：&1dquo;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