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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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字谷内气象一。木头大喜，连尽两碗；时绎之亦喜，连汤带料喝了下去。韩蛰鸣几十年的伙食得到改善，喜不自胜，将木头抓来剥了上衣，刷刷刷刷出手如风，扎成了刺猬。6伯严肃的面容紧绷不改，却淅沥哗啦将人扔得愈加痛快。

  苏离离听见那巨大的水花声，问木头：&1dquo;我掉下来的时候也这么大声？”

  木头道：&1dquo;水声小一点。”

  苏离离满意点头，&1dquo;那还算文雅。”

  &1dquo;但是叫声更凄厉。”

  &he11ip;&he11ip;

  韩夫人顿将苏离离视若珍宝，每天拉到厨房里请教做饭。韩真年轻的脸上也满是羡艳，说你做的饭真好吃。苏离离心道，我做得最好的却不是饭。

  韩真红着脸问：&1dquo;苏姐姐你是不是喜欢江大哥？”

  苏离离犹豫了一下，道：&1dquo;我与他相处两年，原是一起熟悉的。我们之间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他活着我就很高兴了，只盼他每天过得快活开心，我便心意满足。”

  韩真却点头道：&1dquo;那天你们跑过来吃饭时，江大哥拉着你笑。他在这里一年过，我从未见他那样笑过。倘若他见着你，天天都能这样开心，我也就高兴了。”

  苏离离觉得时绎之说得不错——这里的人各有弱点，但彼此之间却从不乏关爱。

  没有弱点的人，她只见过一个，便是祁凤翔。他那双眼睛秋水含情，似睇而如盼，却永远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他因何而喜，因何而悲。虽怒时亦笑，虽喜时不怿。

  这样一个人，你无论何时伸出手去，触到的只是彼岸的芬芳迷离。

  第十章山青横云破

  近一个月的时间，时绎之的内力不绝地输入木头体内，将他气府经脉修复稳固，积于丹田。但毕竟不是自己修为，还需韩蛰鸣从旁辅理，以防真气错走，待得时绎之的真气能运转自如时，方能算是痊愈。

  苏离离把他左看右看，道：&1dquo;我看着和前两天也没多大差别。”

  木头拾一张硬实的桐叶，往天上一扔，那树叶飘飘轻扬，飞了上去。他两指拈一根小树枝，随手划过。树枝与树叶凌空相隔三尺，树叶如蝴蝶的两翅，从中翩然分开，翻卷着零落。他收手而立，道：&1dquo;这就是差别。”

  苏离离瞠目结舌，&1dquo;这&he11ip;&he11ip;这已经很厉害了呀。”

  &1dquo;时绎之原本于武学之道极有天赋，数十年的内功修为非我所能深窥。我现在能运用的也不过十之一二。”

  &1dquo;那你全用起来岂不是更厉害？！”

  木头点头，&1dquo;当初他打伤了我，自己也走火入魔。不想我们今日却要互疗内伤，可见因果之道，循环不息。”

  苏离离听了却高兴，&1dquo;那好得很，前日我在后面谷底河床边上现了一个宝贝。等你伤好了，我们去把它挖起来。”

  木头蹙眉道：&1dquo;什么宝贝？”

  苏离离拉了他道：&1dquo;你跟我去看。”

  沿着谷口往下，丛林茂密，渐渐开阔起来。前两天下雨，一条小河涓涓而过，在平坦处冲开一块积沙。苏离离在积沙中寻觅，片刻之后扒了扒沙砾，泥地下露出一块黑漆漆的东西。苏离离敲了敲道：&1dquo;你说这是什么？”

  木头也敲了敲，声音有些铿然，如金石相撞，&1dquo;石头吧？”

  &1dquo;胡扯，这是阴沉木啊！这一段我那天看了看，外黑内绿是桢楠。从这么看，三人合抱也不止，如果够长度，能做九尺大棺了。”

  木头帮着她刨着沙土，&1dquo;这面上翘曲变形有什么好的。”

  苏离离痛心疾道：&1dquo;怎么会不好！阴沉木埋地千年不朽，若是挖出来打磨光滑了，不用上漆，纹理比织锦还要润泽光亮，比紫檀还要细密。小小一方做成玩器都价值千金，你没听说过&1squo;纵有珠宝一箱，不如乌木一方’？前朝都不许民间私用，只能做帝王宫殿棺木之选，还有诗说&1squo;泥潭不损铮铮骨，一入华堂光照衣。’”

  木头望着那漆黑有如被烧成了炭的阴沉木，&1dquo;我只看过韩先生的药书上说：&1squo;乌木夜幽香，弥久不散。性甘、平、解毒，又主霍乱吐痢，取屑研末，用温酒服。’我还问他是不是南边常见的那种乌木。他说不是，是埋在地下几千年的那种，叫阴木沙。”

  苏离离点头，&1dquo;没错，就是它。阴沉木奇重，已经埋得跟石头差不多了。我们先把它掩好，别让韩先生拿去做了药。”

  木头依言帮她埋上，又记了记周围地理。苏离离方依依不舍地沿着河谷往回走。木头把她牵过一淙溪流，道：&1dquo;这下面偏僻，有野物的。你一个人不要跑来。”

  苏离离听他说得认真，心里高兴，偏找茬道：&1dquo;我记得以前教你做棺材，跟你说过各种木料，就有提到过阴沉木。你怎么忘了？”

  木头低头细想了一回，&1dquo;不可能，你要是讲过，我一定记得。”

  苏离离道：&1dquo;我肯定讲了。”

  &1dquo;没讲。”

  &1dquo;讲了！”

  &1dquo;没。”

  &he11ip;&he11ip;

  山林寂静，阡陌逶迤，只听苏离离怒道：&1dquo;木头你这个没记性的，我明明讲了，你自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