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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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五爷拖长了音调，示意宋姨娘接下去。

  宋姨娘紧张的搓了搓手，接道：&1dquo;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昨夜见——见？”

  颜五爷将宋姨娘有些薄茧的小手一拉，笑道：&1dquo;什么昨夜？是昨日将军报，可汗大点兵。军十二卷，卷卷有爷名，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你就是不长记性，白白教你背了十几年，连《木兰辞》都记不住。”

  宋姨娘脸一红，扯回了自己的手，兜在袖间，道：&1dquo;老爷，婢妾就是记不住这些干啊湿诗啊的，您就饶了婢妾吧。”

  &1dquo;背错了就要挨罚，这样吧，你把院子种的小水萝卜挖出来洗干净削了皮给我吃，就算是惩罚。”颜五爷莞尔道。

  宋姨娘喜笑颜开，说：&1dquo;这个好说，老爷你稍等，我马上就好。”

  颜五爷却将宋姨娘轻轻一带，搂在怀里，脸颊贪婪的磨蹭着宋姨娘因为劳作而微微出汗的鬓，低喃道：&1dquo;还是傻乎乎的，我几日都不曾来你这里，你不好好陪陪我，去菜园里刨坑挖土做什么？这些让小丫鬟去做，叫她们把午饭摆在这里，我就在这里吃。”

  宋姨娘身体一僵，委屈道：&1dquo;老爷不说，俾妾那里知道。”

  颜五爷呵呵一笑，放开了宋姨娘，说：&1dquo;你先忙着，我看会，中午一起吃饭。”

  &1dquo;嗯。”宋姨娘坐在织布机前继续劳作。

  颜五爷拿了一本宋词选注翻着，听着单调的咔嚓咔嚓织布声，颜五爷心里渐渐平静踏实起来，暗想&1dquo;采jú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耕田织布的田园生活便是如此吧？

  中午的这顿饭吃的很是香甜，颜五爷吃到一半，见宋姨娘滴米未沾，端着碗给刚满三岁的勘哥儿喂饭，便说：&1dquo;喂饭交给奶娘便是，你先过来吃饭，别饿着了。”

  宋姨娘摇摇头，道：&1dquo;老爷您不知道，勘哥儿皮着呢，奶娘每次喂饭都要跑遍整个院子，若是我来喂，他才老老实实吃上一碗。”

  颜五爷面色一沉，道：&1dquo;这奶娘也太娇惯孩子了，跑遍整个院子追着喂饭，家里那个孩子惯成这样？将来必定是纨绔子弟无疑了！”

  宋姨娘头也不抬，继续给勘哥儿喂饭，说：&1dquo;勘哥儿打小身体不好，三灾八难的，奶娘可怜他，就有些娇惯。”

  十三少宁堪是在杨氏进门后唯一生养的的孩子，杨氏明里暗里使了不少手段，所以宋姨娘虽然辛辛苦苦保下了这个孩子，但是勘哥儿成长也甚为艰难——须知奶娘是杨氏&1dquo;精挑细选”塞进来的！

  在这位奶娘&1dquo;精心”照料下，勘哥儿大毛病没有，小毛病常有。而且奶娘一味骄纵孩子，看样子，是得了杨氏的意思，要使出&1dquo;捧杀”这一招，把勘哥儿养成废人。

  宋姨娘隐忍许久，如今勘哥儿三岁了，若再这样下去，恐怕再好的苗子也要养成歪脖子树，所以就有了今天喂饭一出戏。

  因为宋姨娘深知，老爷其他事不管，但是对于孩子的教育是相当重视的。

  果然，颜五爷筷子一顿，道：&1dquo;勘哥儿这么大，也用不着喝奶了，你打这个奶娘走，我下午去松鹤堂跟母亲说一说，求一个管事嬷嬷来你的院子。”

  &1dquo;都听老爷的。”宋姨娘给勘哥儿抹去嘴角的饭粒。

  颜五爷道：&1dquo;叫他自己吃，又不是拿不动筷子调羹。”

  &1dquo;是。”宋姨娘将鸡汤泡软的饭碗搁在勘哥儿面前的小几上，又夹了几样菜放在空盘子里，取了个闪闪亮的银勺子给勘哥儿，摸了摸他的头，说：&1dquo;乖乖自己吃饭。”

  勘哥儿瘪了瘪嘴要哭，见颜五爷虎着脸、生母宋姨娘安慰似的朝他点点头，就笨拙的挥舞着银勺子自己吃起来。

  午饭完毕时，勘哥儿吃得一头脸都是饭粒，糊墙似的，汤汁菜肴从头顶到鞋子都有，吃一半，漏一半。

  颜五爷看的直皱眉，正待要教训勘哥儿&1dquo;锄禾日当日，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道理。

  宋姨娘抢过去一把抱起勘哥儿，吧唧一下亲了亲，鼓励道：&1dquo;我的勘哥最乖了，以后都自己吃饭好不好？”

  勘哥儿墨葡萄似的眼睛亮晶晶的，重重点头道：&1dquo;好！”

  言罢，勘哥儿躲在宋姨娘身后，可怜兮兮的看着颜五爷，好像也想得到父亲的赞美。

  颜五爷将训斥的话咽下去，勉强笑道：&1dquo;勘哥儿很好。”

  命丫鬟抱着勘哥儿下去换衣擦洗，宋姨娘坐回罗汉床上，给颜五爷削小水萝卜的皮。

  萝卜本来就小，削去皮之后才鹌鹑蛋大小，颜五爷一口一个吃了，清冽甘甜，微微有些辣，很适合宿醉的人享用。

  又说了会子闲话，宋姨娘服侍颜五爷回卧房歇下午觉，颜五爷瞧着宋姨娘依旧挺拔窈窕，又因生了两个孩子，带着成熟女人特有韵味的身体，心下一荡，不过士大夫忌讳白日宣yín，所以生生忍下了。

  &1dquo;你放心。”颜五爷突然说。

  最近颜府疯传最善嫉的杨氏转了性子，泰正院出现了两个陌生的少女，娇俏可人的□花，温柔娴静的叫秋月，都是杨氏给五爷预备的通房！

  有了这对尤物在，恐怕宋姨娘这个半老徐娘要让位了。

  宋姨娘半跪在榻前给颜五爷脱鞋袜，抬头笑了笑，随口说道：&1dquo;俾妾一直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