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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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人声鼎沸，十七八岁的学生们精力旺盛，面对面说话也靠吼，路边摊的小贩也不停吆喝，本是喧闹无比，萧栩却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噗通噗通的，像要从胸口跳出来一样。

  从校门口步行到住处只需一刻钟，走完那条拥挤不堪，还有安全隐患的路后，还需拐进一条相对安静的小巷。萧栩心中有了杂念，埋头走路不说话，柏尹也不说话，但始终让他走在里侧，中途有人骑车经过，柏尹还抬手拉了他一下。

  到家，柏尹把奶黄包和虾饺腾出来，不等他开口就说：&1dquo;我买了鱼，明天剖了干烧，你想吃就来。”

  &1dquo;啊?”他想着心事，反应慢了半拍。

  &1dquo;谢谢你的宵夜。”柏尹夹起奶黄包尝了一口：&1dquo;不错。”

  他连忙说：&1dquo;我来!你多淘些米，我这阵子都没吃过一顿好菜!”

  &1dquo;嗯?”柏尹撑在桌沿上，抬眼略显不解地看着他，&1dquo;你们家&he11ip;&he11ip;”

  &1dquo;我最近工作忙。”他胡诌道：&1dquo;吃得很随便。”

  柏尹没有继续问，两人凑在一起分食宵夜，吃完后柏尹问：&1dquo;你住哪里?”

  他很想留下来，但莫名说不出口，只好道：&1dquo;你还要做题吧?那我不打搅你了。”

  心里却在喊：我这么客气，你也该客气一点，请我留下来啊!

  柏尹显然没听到他内心的呼喊，&1dquo;行，那你早点休息，路上注意安全。”

  从小区出来，他才想起刚才稀里糊涂就跟柏尹回来了，车还停在学校门口。

  夜色又深了一些，同样的小巷，一个人走与两个人走终究是不一样的，何况那人还将他护在里侧，有车经过时，会碰一碰他的手臂。

  回到自己家里，他躺在睡惯的床上，反倒失眠了。保护他的人太多——上下车时总有人帮他挡住车顶，有时参加重要活动，萧栈还会为他安排贴身保镖。他翻来覆去，从床头滚到床尾，努力想压下胸中那股心潮澎湃的感觉，却毫无用处。

  只要一想到柏尹揽住他肩的那一下，还有后来碰他手臂的那一下，心跳就一拍快过一拍。

  柏尹身上有很浅的汗水味，靠得最近时，他闻到了，这会儿想起来，非但不觉得难闻，还生出想深吸一口的冲动。

  他将脸埋在枕头里，闷闷地嚎了几声，感觉身体里烧着一团火，非得出去跑个几公里才能浇灭。

  夜里反正是没怎么睡好，眼睛有点红，他站在镜子前歪着脑袋瞧霜打茄子般的自己，突然眼睛一亮，神采奕奕地嘀咕道：&1dquo;吃鱼!”

  中午柏尹果然做了鱼，香酥的，皮焦肉嫩，外面还浇了一盅小米辣酱汁。

  萧栩吃得满足，之后的几日又跟败了胃一般，吃什么都提不上劲。

  最麻烦的是，晚上睡不着觉的情况也越来越多。

  从小到大，他几乎没遇到烦心事，烦得夜不能寐的更是没有，&1dquo;失眠”这种事只出现在换床时。

  但现在，他在自家的床上，失眠了。

  想去柏尹那儿住，想早上起来吃到温热的鸡蛋，想与柏尹一同回家时，被柏尹护在人行道里侧。

  这都是过去从未有过的奇体验，尝过一次之后，就魂牵梦萦。

  初夏的一场暴雨后，家里又来了蜘蛛，萧栩吓得直往床上跳，第一个念头是找荣钧，拿起手机拨通的却是柏尹的电话。

  &1dquo;什么事?”柏尹的声音刚一传来，他就求救般地喊道：&1dquo;小尹，我家有蜘蛛!有，有巴掌那么大!”

  柏尹似乎有些为难：&1dquo;你找我没用，不如叫物管帮你打。”

  &1dquo;我怕!”

  &1dquo;所以赶紧去叫物管。”

  &1dquo;叫了物管也没用啊!”

  &1dquo;嗯?为什么?”

  &1dquo;物管来打死这只，我怎么知道家里还有没有更大的?刚才不是下暴雨了吗?可能周围的蜘蛛都躲进来了!我，我害怕!”

  柏尹叹了口气：&1dquo;那你想怎么办?”

  &1dquo;我害怕。”他是真害怕，鸡皮疙瘩全冒了起来，眼眶都急红了。

  那头没了声音，他不知道柏尹还有没有在听，轻声道：&1dquo;柏尹?”

  &1dquo;你过来吧。”柏尹说。

  &1dquo;啊?什么?”

  &1dquo;你怕的话，就到我这里来。”

  雨后的夜，燥热难耐，萧栩坐在计程车上，不停让司机再开快一些。

  他手脚抖，根本无法自己开车。抖却不是因为对蜘蛛的恐惧，而是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想要立即见到柏尹的冲动。

  柏尹已经将他的房间收拾好了，空调也开着。他进门的一瞬间，一直绷着的弦终于松了下来，低头道：&1dquo;不好意思，今天麻烦你了。”

  &1dquo;这么怕啊?”柏尹问。

  &1dquo;嗯?”他略显茫然地抬起头。

  &1dquo;蜘蛛。”柏尹说：&1dquo;你脸都吓白了。”

  他抿着唇，自觉丢脸，连辩解都找不到合适的词。柏尹却只是很轻地笑了笑：&1dquo;去休息吧，看到蜘蛛随时可以敲我房间的门。”

  他一怔，目光与柏尹相触时，才意识到柏尹在与他开玩笑，心尖立即痒了起来，分不清是生气还别的什么。

  一夜好眠，醒来时又是艳阳高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