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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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前无法冷静思考的事，现在稍稍一想，就能觉出蹊跷。

  手指收紧，眼中生出层层叠叠的寒雾，&1dquo;邱诚”这个名字穿过灰色的时光，清晰地出现。

  他要找到这个人!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出嗡嗡的震响，他瞥去一眼，不悦地皱起眉。

  是周逸的电话。

  出国之后，他与周逸就淡了。

  最后一次见荣钧时，他因为荣钧伤了周逸而大雷霆，骂了很难听的话，荣钧让他滚，说自己不当谁的替身。

  说来可笑，当初明明是他自己将荣钧看做周逸的替身，也是他亲口对荣钧说出那样狠毒的话，可是后来心态却生了古怪的变化，每每见到周逸就觉得膈应，十七八岁的那些爱恋也荡然无存。

  大约是可笑的迁怒。

  这些年，他逐渐从纨绔少爷成长为顾氏的精英后继者，周逸联系他的频率也多了起来。

  他早就不再是当年的顾叶更，周逸心头打着什么算盘，他再清楚不过，无非是想仗着过去的那点儿情，从他身上讨要些许好处。

  他懒得拆穿，逢场作戏笑脸相迎，笑容却一次比一次冷。

  接起电话，那边传来一声甜腻的&1dquo;小爸”。

  顾叶更眉头皱得更深，但终究对五岁的小姑娘不了脾气，笑道：&1dquo;薇薇。”

  薇薇是周逸的女儿。去年他正式回国，周逸牵着女儿硬要认他当干爹，他当即拒绝，周逸却教女儿喊&1dquo;小爸”。他不太高兴，但碍于当时人多，对方又是个小女孩儿，便笑着应了一声。

  从那之后，周逸似乎自觉与他又攀上一层关系，时不时就会打来电话。

  薇薇在电话里亲了他一口，&1dquo;小爸，爸爸想和你说话。”

  周逸接过电话，声音有种显而易见的世故，&1dquo;叶更，哥这儿有件事，想托你帮个忙。”

  顾叶更面无表情，&1dquo;嗯，你说。”

  周逸絮絮叨叨说了半天，顾叶更开了免提，将手机扔在沙上，待周逸说完才道：&1dquo;部队里的事我管不着，你应该去找你们大院里的兄弟。”

  &1dquo;我知道。我其实是想托你和周行、言晟说说。”

  &1dquo;他们也是你的朋友吧?”

  &1dquo;是，小时候经常一起打架。不过这些年聚少离多，关系已经不像从前了，我有点开不了口。”

  顾叶更笑，&1dquo;对我倒是挺能开口。”

  周逸也笑，&1dquo;你是薇薇的小爸嘛。”

  顾叶更虚起眼，手指扔捏着弹壳，片刻后忽然道：&1dquo;你还记得荣钧吗?”

  &1dquo;荣&he11ip;&he11ip;”周逸一愣，语气变得很不自然，&1dquo;那个荣钧?怎，怎么突然说起他?”

  &1dquo;没什么。”顾叶更将弹壳捏在手心，&1dquo;看来你还记得。”

  周逸刻意地咳了两声，声调已经恢复正常，&1dquo;当然记得，强暴未成年兵这种事，机关这么多年也只生了那一件。”

  &1dquo;是吗?”顾叶更哼笑，随便扯了两句其他的事，挂断前拿着腔调道：&1dquo;你还是自己去找找季周行和言晟吧，薇薇的小爸也不是什么事儿都想捞来管一管。”

  丢开手机，顾叶更眼神越来越暗，接连抽了三根烟，又给言晟拨去电话。

  &1dquo;还是上次的事。”他道：&1dquo;我想知道被荣钧强暴的那个兵邱诚，现在在哪里。”

  &1dquo;四川。”言晟说，&1dquo;两年义务兵期结束后就退伍了，现在在四川西部做旅游生意。”

  顾叶更有些惊讶，&1dquo;你查过他?”

  &1dquo;没仔细查，猜你肯定会追问这个人的情况，就事先了解了一下。”

  &1dquo;想得还挺周到。”

  &1dquo;是季周行想查。”

  &1dquo;你告诉他了?”

  &1dquo;上次给你打电话说荣钧的事儿时，他就在旁边。”

  顾叶更眉角动了动。

  当年他大骂荣钧时，尚不知道季周行在禁闭室里跟荣钧说的话。几天后季周行主动提起，他仍在气头上，既狠荣钧不识好歹，又气自家兄弟口无遮拦，上手就是一拳。

  一晃十年，这点小摩擦早就过去了。季周行对不在意的人有多恶劣，他再清楚不过，以为季周行早就记不得荣钧，没想到这薄情寡义的表弟在得知荣钧的遭遇后，竟猜到了他想干什么。

  季周行抢过电话，&1dquo;你同意的话，我后天就去四川。”

  &1dquo;不必麻烦，我这周抽时间自己去。”

  &1dquo;你大忙人一个，还能抽出时间?”季周行笑，&1dquo;交给我，一周之内，我把人给你带回来。”

  一天后，顾叶更很早就将车停在荣钧与柏尹所住的老小区外。

  荣钧前些年几乎每个月都会住一次院，这几年身体虽然好了不少，但去医院开药仍是家常便饭一般的事。

  他不害怕看病，但不好意思平白接受顾叶更的好意，去那种贵得要死的医院做全身检查——有那张照片作为佐证，他相信顾叶更真是自己的故友，但他竭尽所能去回忆，也想不起过去相处时的任何片段。

  这种缥缈的感觉让他很不踏实。

  倒是柏尹对顾叶更没了那天的戒备，去学校之前做好了煎蛋，和切好的馒头一起放进保暖饭盒，嘱咐道：&1dquo;哥，有些项目要求空腹，连水都不能喝。你做完了马上吃，别饿着。我今天要考试，不能陪你去。手机我放在老师那儿，她知道咱们家的情况，你有什么事立即给我打电话，她会叫我出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