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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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依旧闭着眼，不肯定也不否认。可这种事，从来都是沉默便等于否定的。陈当好心下了然，却好像并不难过，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听他道：&1dquo;当好，我回去之后就辞职了。”

  心沉下去，很真实的沉下去。黑暗里他闭着眼，她忽然庆幸他看不到自己此刻脸上的无措。控制着声音，她想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波澜不惊，可指尖越冰凉，心思暴露无遗。梁津舸握住她的手，将她拥紧在怀里，他不说话，沉默成了最可怕的凌迟。

  好半天，漫长到陈当好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的额头抵着他的下巴，清清淡淡的问道：&1dquo;回去陵山，我们还能再见面么?”

  &1dquo;&he11ip;&he11ip;我不知道。”

  &1dquo;那我们之前说好的呢?”

  她言语之中已然尽是小女儿不舍姿态，梁津舸心下凄惶，只是抱她更紧：&1dquo;我也不在吴羡手下做事了，说好的也算了吧。当好，你以后也得为自己打算。”

  天边曙光初现，话说至此，已经算是诀别。床铺还温热，陈当好从没想过自己会是更放不下的那一个，不甘心，还是要问：&1dquo;那你喜欢过我没有?”

  梁津舸沉默地点头。

  她兀自微笑，伸出双手用力回抱他：&1dquo;梁津舸，你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你以后要是爱上谁了，她爱你三分，你也爱她三分;她要是爱你五分，你也爱她五分;她爱你七分你便爱她七分，可是如果她爱你十分，你就爱她十二分。这样要是有一天你们不在一起了，她也总得记得自己还不起的那两分，记得你是她十分爱过的人。”

  天没亮透，陈当好穿戴整齐，从小旅馆离开。梁津舸陷在床铺里，枕头被褥，铺天盖地都是她的味道。很奇怪，收到父亲去世短信的那一瞬间他都没能哭出来，这一刻眼泪却终于滚出眼眶且愈汹涌。他想起这个漫长的夏天，想起她站在阳台上抽烟的身影，想起那天他站在车外，而她在车里换衣服时自己的心猿意马。离别毫无预兆，他是喜欢她的，可还没喜欢到有勇气跟季明瑞抗衡。

  天亮之后，梁津舸在泪眼朦胧里恍惚想到，没能跟她在下雨的巷子里接吻，大概会成为他一生的遗憾。可是当好，我嘴拙。

  我嘴拙，越是在乎的，越不敢说喜欢。

  第19章封缄（一）

  梁津舸的离开似乎并没有给风华别墅带来什么改变。回到陵山，陈当好看着别墅大门，看着他开过的车安静停在院子里。她连眼泪都没有掉过，心里也平静而安宁，像往常那样踩着地毯上楼，路过他们接吻的阳台，进了房间，还是那张床。

  她还是觉得平静，这种平静让她觉得些许遗憾，原来她并不爱他。深情是演给自己看的，等他走了，她连戏都懒得再演。抽屉里还留着几根大前门，陈当好把那些烟拿出来，一根一根丢进垃圾桶，这烟到底是廉价，现如今季明瑞不再限制她的自由，买几根好烟还是能做到的。

  这样混沌的想了很多，陈当好将自己扔进床铺里，躺了没一会儿，又突然想起房间里的监控设备。朝着熟悉的地方摸过去，空空如也。看来梁津舸早她之前回来过，把监控带走了。她坐在地毯上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她掌纹很浅，从小就浅，也没去算过命。可她注意过梁津舸的手，他的掌纹像是刀削刻，带着点莫名的苦大仇深。笑了笑，陈当好把手放下，给自己换了条漂亮的连衣裙，过客终究是过客，她没力气追问，他们之间的盟友关系尚未确立，却已经分崩离析，又想起倪叶，或许离开季明瑞，也就是这段时间的事吧。

  而与此同时，梁津舸坐在咖啡厅里安静的看着对面的女人。他跟吴羡之间见面次数不多，他好像从没有这么认真打量过她的脸。如果不是因为心里清楚，他很难把面前的女人和四十多岁这个概念联系在一起，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带着点职业女性的气场，清冷却风韵。如此看来，梁津舸更加不能理解，陈当好与吴羡给人的感觉十分相似，季明瑞为什么对吴羡连一丁点的爱意都没有。

  面前的咖啡已经凉了，吴羡双手抱臂靠坐在椅子里，继续他们的对话：&1dquo;所以你考虑好了?不回来了?”

  &1dquo;嗯。”梁津舸点点头，依旧不多话。

  &1dquo;你肯在出来之后找我，就是为了让我帮你爸治病?”

  抿了抿唇，梁津舸表情有细微变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沉吟半晌，终究是懒得解释，继续点头：&1dquo;嗯。”

  他的沉默寡言将气氛推入冰点，吴羡轻哼一声，眨眨眼，梁津舸可以看见她眼睛里带着的轻蔑和自以为是，凝视他，吴羡语气带了点不可置信，但这不可置信大约是演的，她心里分明已经了然：&1dquo;梁津舸，你是不是因为以前的事恨我?”

  这一次梁津舸没点头也没摇头，他不说话。吴羡把自己的长卷往耳朵后面撩了撩，胳膊搭在桌上与他靠近些平视：&1dquo;你不说话我就知道你是。所以你出来之后我在尽我所能去帮助你，你说你爸爸需要最先进的医疗设备，我给你配;你说你想要个好工作，我拐着弯把你安排在季明瑞身边，梁子，我以前对不起你是真的，但事情已经过去了，人不能老是回头往后看。”

  梁津舸还是不说话，眼神里有难以察觉的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