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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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第二天起床时，黄梓瑕踉踉跄跄步履蹒跚，外加头痛欲裂腰酸背痛。她坐在桌前对着镜子一照，现自己简直面无人色，苍白得跟个鬼似的。

  不过管它呢，反正自己现在是个小宦官，谁在乎一个小宦官是不是像个鬼样。她自暴自弃地打水梳洗，到厨房去看了看，厨娘一看见就笑开了花，塞了十七八个春盘给她，说：&1dquo;杨公公，恭喜你啊，据说王爷终于给你名分啦。”

  &1dquo;扑——”黄梓瑕口中正在嚼着的春盘顿时喷了出来，&1dquo;什么&he11ip;&he11ip;名分？”

  &1dquo;就是今天一早府中在议论的，说你现在已经正式纳入王府人员编制，成为在册在档的宦官了呀。”

  &1dquo;哦&he11ip;&he11ip;”她默默地又拿了一个春盘塞在口中，含糊地说，&1dquo;就那个末等宦官啊？”

  &1dquo;哎，什么叫末等，这个叫初等，公公前途无量啊！”厨娘眉飞色舞地说，&1dquo;前几年随州饥荒，好多人没了活路，割了自己命根子求一个做宦官的路子都求不到呢！还有你看我，在厨房已经二十年了，可依然还是打杂的临时工，没法入王府家奴的卷宗呢。结果公公你才来了一两个月，这都是在编在册有名有姓的王府宦官了！”

  黄梓瑕真无语了，原来做一个王府宦官也有这么多人羡慕眼红的，让自己浪费这么宝贵一个名额实在是太可惜了。

  她正在一边应付着厨娘，一边吃早饭时，有人在外面喊：&1dquo;杨崇古，杨崇古在哪里？”

  她赶紧喝了一口酥酪，应着：&1dquo;我在这里！”

  &1dquo;王爷命你赶紧去春馀堂，有人在那里等着你呢。”

  第37章雪色兰黛（1）

  是谁会一大早来寻找她呢？

  黄梓瑕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春馀堂一看，现站在那里的赫然是抱着琴的陈念娘。

  &1dquo;陈娘，你怎么亲自来找我了？”她惊讶地迎上去，接过她手中的琴，帮她放到琴几上。

  陈念娘笑道：&1dquo;自然是你这个学琴的不专心，三天两头不来一次，我只好上门追你来了。”

  &1dquo;真是对不住啊，陈娘。”明知她在说笑，黄梓瑕还是赶紧道歉，&1dquo;我近日事情忙碌，结果沉迷俗务之后，就忘了风雅之声了。”

  &1dquo;我也有听说，王家那位姑娘真是福薄，原本京中人人艳羡，谁知一转眼死得这么凄凉，听说遗体惨不忍睹，真叫人痛惜啊。”陈念娘一边调着琴弦，一边叹息道。

  黄梓瑕在心里想，陈娘，你却不知道，你的忆娘那狼藉尸身，与那具无名女尸一样令人痛伤呢。

  她望着陈念娘低垂的脸，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将那块冯忆娘体内取出的羊脂玉交给陈念娘，告诉她，忆娘已经死了，别在京中寻找等待了。然而她望着陈念娘那鬓边在数日间冒出的白，却怎么也无法把那句话说出口。

  陈念娘低眉信手，弹了半阙《拜月》。仿佛随着她的琴声，室内室外都是泠然回响，一派静夜无声之感。

  黄梓瑕感叹说：&1dquo;陈娘，你的琴真是天下无双。”

  &1dquo;怎么可能。”陈念娘将自己的一双手虚按在琴弦上，抬头缓缓道，&1dquo;若说琴艺，我不过是初窥门径，大约如锦奴那般吧。”

  黄梓瑕随口问：&1dquo;陈娘最近有遇到锦奴么？”

  &1dquo;没有，这也是我今日来找公公的原因。”她略微担忧地说道，&1dquo;我昨日到光宅坊右教坊找锦奴，听说她已有多日未曾出现在教坊了。”

  &1dquo;咦？”黄梓瑕顿时愕然，&1dquo;找不到锦奴了？”锦奴那句话始终让她难以释怀的，她还一直想要借个机会去找她询问呢。

  &1dquo;嗯。教坊司的人十分热心，叫人开了她房间去找。谁想她几件喜欢的衣物饰一应都不见了，连她最喜欢的那把师傅送的琵琶也被带走了。教坊的人只是跺脚气恼，说大约又是看上了谁家浪荡子，跟着就私奔了。据说自玄宗之后，教坊管理日见疏散，近年这样的事情并非一两桩了。”

  &1dquo;她也&he11ip;&he11ip;失踪了？”黄梓瑕不由得诧异，加上锦奴在内，这已经是莫名失踪的第三个人了。

  陈念娘急道：&1dquo;是啊，我昨日等她不到，心里有点忧虑，若说与人私奔，我觉得也似乎没有这样的迹象，她之前只与昭王打得火热，我也劝过她几次，怎奈她就是不听&he11ip;&he11ip;”

  &1dquo;陈娘你别急，你跟我详细说说锦奴的事情，尤其是失踪之前这几日她的动向。”黄梓瑕赶紧搬了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陈念娘叹道：&1dquo;我仔细问了教坊的人，说最后一次看见她是三天前晚上，都快宵禁的时刻了，她喝得微醺回来，据说是缀锦楼喝酒呢。”

  黄梓瑕点头：&1dquo;那天我也在，当时是为王家姑娘在宫中出事，所以一群人借探讨案情一起去吃饭。不知是谁把锦奴喊来的，她似乎也喜欢热闹，一晚上兴致颇高，还帮我们打包樱桃——不过她那双保养得宜的手显然是从来不沾阳春水的，连被樱桃梗扎到了都还抱怨了一下。”

  &1dquo;这孩子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人倒是好的，就是时时说话不中听。”陈念娘说。

  黄梓瑕又问：&1dquo;陈娘，你上次说写信给兰黛，现在有回音了吗？”

  &1dquo;急什么，就算兰黛接到信就让雪色上京，这也才几天啊，怎么可能就到了？”

  黄梓瑕听着她的叹息，静静地插上一句：&1dquo;雪色应该是叫兰黛为姑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