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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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辰只能无可奈何地上了他的车。两人一块儿上楼，她拿钥匙开门，却一下怔住了。李馨正坐在沙上，折着收下来的衣服。辛笛一向疏于家务，平时请个钟点工，一周过来三次做清洁。不管她怎么抗议，李馨都从来没放弃对她的照顾，隔一段时间会过来一次，给她收拾房间，整理换季的衣服和被子。

  李馨目光锐利地看向同时进门的辛辰和戴维凡，戴维凡确实被这眼神吓了一跳，本能地想到自己昨晚的留宿，只以为老太太大概已经知道了这事。

  辛辰镇定地说：&1dquo;戴总，你找找看耳机放哪儿了。”

  戴维凡回过神来，&1dquo;阿姨，您好。我昨天送小笛回来，把耳机落在这儿了。”他一眼就看到耳机正在茶几上，连忙拿起来，&1dquo;您现在回去吗？我送送您。”

  &1dquo;不用了，小戴。”李馨语气十分和蔼地说，&1dquo;你忙你的去吧。我再坐会儿。”

  戴维凡走后，辛辰想，恐怕还是躲不过一场正面的谈话了。想起辛笛早上临走前的告诫，她坐到另一张沙上，静待李馨开口。

  &1dquo;小辰，你觉得我和你大伯对你怎么样？”

  这个标准的开场白让她有点儿哭笑不得，&1dquo;对我很好啊。”

  李馨一笑，&1dquo;你也不用勉qiang。你大伯对你的确很好，疼你不下于疼小笛。有时甚至对你的关系比对她还要多一些。至于我这个做大妈的，我知道我们从来说不上亲近，可是自认也从来没亏待过你。”

  &1dquo;您对我的照顾已经很周到了。”

  &1dquo;对，这一点我完全问心无愧。笛子是你堂姐，她一直拿你当亲妹妹看待，这点你也没有异议吧。”

  李馨语气轻柔，辛辰无语，只能默默点头。

  &1dquo;所以我希望，你要懂得感恩。”

  &1dquo;大妈，我早上已经去拆迁办签了字，拿到钱后我马上去昆明。”

  李馨点点头，&1dquo;小辰，不是我狠心要赶你走。如果只是单纯住在我家，我从来没有拒绝过，只是现在的qíng况没那么简单。我也不想做恶人，有些事，我必须跟你讲清楚。你还没生下来的时候，你爷爷奶奶就把我们找过去，非要我自称怀孕，等你生下来后，由我们带回去上户口，省的你爸爸背个未婚父亲的名声，妨碍他以后的生活。你大伯是个愚孝的人，居然一口答应了。他完全不想一想，我们都是公务员，怎么可能公然违背计划生育政策，不要前途不要公职讲这个义气？为这事，我和他头一次翻脸，吵到接近要离婚的地步，他才妥协。”

  辛辰倒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往事，她微微苦笑，&1dquo;爷爷奶奶的那个要求的确不合理，您拒绝是应该的。”

  &1dquo;我们夫妻感qíng一向很好，在那之前可以说没红过脸。以后的每次争吵，原因可以说多半离不开你或者你爸爸，包括那次为了让你爸爸不坐牢，你大伯动用了很多关系，对他的声誉和职务不能说完全没有影响。就算我对你不够好，他确实已经做到仁至义尽。所以，我现在有一点儿私心，相信你也是可以理解的。你跟路非，不可能。。。。。。”

  &1dquo;真的不用再说什么了，大妈。我很珍惜大伯和笛子对我的感qíng，也谢谢您这么多年对我的包容。您对我有什么想法，我都不介意，但没必要讲出来，伤了和气没什么意思。”辛辰看向李馨，神qíng平静，&1dquo;我现在向您保证，我会尽快离开，不会做任何让大伯和笛子为难的事qíng。这样可以了吗？”

  李馨走后，辛辰只觉得手心全是冷汗，心跳沉重得仿佛在耳朵内都引起了共鸣。她躺倒在沙上，按照曾经练习过一阵的瑜伽呼吸法，放松身体，慢慢调整着呼吸，直到心跳渐渐恢复了正常节奏。

  躺了不知多久，她陷入了梦境之中。独自走在一条黑暗狭窄的路上，四周是绝对的寂静，她只能单调重复地不停迈步向前，两旁始终是没有变化的灰蒙蒙的景物，前方看不到尽头，回看不到来路。如此绝望的跋涉，却没法停下来。

  手机铃声将她唤醒。她默默躺着，等到恢复行动能力，挣扎着欠身拿起放在茶几的手机。是路非打来的。她按了接听，路非得声音传来，&1dquo;小辰，我现在过来接你去吃饭好吗？”

  她本该感激这个电话将自己带出梦魇，可是他始终温和镇定的语气却让她突然勃然大怒了。她狠狠地囔道：&1dquo;我不吃，不吃！”随手挂断，将手机仍到茶几上。机身与茶几上的玻璃相碰出刺耳的脆响，她一惊之下，才冷静下来，心灰意冷地蒙住了双眼。

  夜色渐渐降临，房间内安静得让她有窒息感。她爬起来开了灯，再打开电视机，然后重躺到沙上。

  她在装修自己家时就放弃了电视机，闲暇时只在电脑上看看网络电视。眼前荧幕上演着综艺节目，主持人和嘉宾cha科打诨好不热闹，好歹让房间内添了点儿生气。

  她慢慢恢复平静，只想，手头的工作都结束了，也不打算再去接的工作将自己绊住，恐怕接下来只好无所事事地等着了。她一向并不算xing急。现在却突然不能忍受在这个城市没有一个具体期限地待下去了。

  门铃响起。辛辰去开门，看到路非站在门口。她对刚才在电话中的作感到抱歉，却的却调动不出礼貌待客的qíng绪来了。然而路非并不理会她绷着的脸，径直走到餐厅，将手里拎的食品盒打开。去厨房拿出碗筷，&1dquo;过来吃饭。”

  辛辰简直有点儿搞不清状况了。她想，难道昨晚酒后自己还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弄得现在路非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照顾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