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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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霏霏的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她明明很清醒，上一刻还在红着眼眶看着云裴，下一刻眼前的一切却轰然崩塌。

  明亮的营帐消失了，眼前的谢肆与兄长也不见了，就连紧紧抱着自己的温暖怀抱也没了。

  天一下暗了下来，箭矢尖锐的破空声，不停地从背后传来，原本由后紧紧抱着她的6骁却跪在她面前。

  云霏霏一下就明白，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梦中，梦里的她已经死了，6骁双膝跪地，将她抱在怀中，仿佛跟她一起死去一般，一动不动。

  她明明知道这只是梦，内心的恐惧却依然没有消减分毫。

  云霏霏在梦中依旧是一缕魂魄，就在她想象之前一样，试着拉起6骁时，许许多多手持火把，甲胄分明的侍卫已经来到6骁面前。

  一道即便苍老，却依旧浑厚有力的嗓音跟着响起：“这是在做什么！”

  云霏霏抬头，只见须皆白，一身铁甲的老将军从马背一跃而下，二话不说，一把拽住6骁的手臂，毫不分说地将他拉了起来。

  6骁依旧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娇娇！”同样一身铁甲的云裴看到她的尸，脸色一变，声音悲痛万分，却飞快地挥刀斩落来箭。

  老将军夺过6骁怀里的尸，扔上马背，声如洪钟，威严地号施令：“即刻撤退！”

  “给老夫振作点，老夫还指望着你替老夫的孙儿孙女报仇！”老将军见6骁依旧浑浑噩噩，抬手，一个耳光重重地挥到了他的脸上。

  挥手指向身旁高大的骏马，厉声道：“上马！如今她就在马背上！”

  云霏霏怔怔地看着神情威严的老将军，不知为何，她明明没看过对方，却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她看着老将军周身充斥着的铁血寒气，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这熟悉感从何而来。

  老将军很像谢肆，却比谢肆更加地威严冷酷，身上那股冷戾的铁血杀伐之气，也更加地令人胆寒。

  锋利的眉峰下双眸漆黑犀利，额角一道刀疤，看上去分外凶狠，云霏霏却一点也不害怕他。

  她紧跟在6骁跟老将军后头，进到了深山，来到了安全的落脚处。看着6骁将她从马背上抱下来，进到屋里，老将军跟云裴紧随其后。

  6骁下巴磕了一道口子，血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淌，落满他鸦青色的长袍，他却像感觉不到痛一样，将怀中人的尸身安置好后，便转身的来到老将军面前。

  6骁朝他深深一揖：“襄国公，方……”

  听见这三个字，云霏霏仿佛被人用铁锤狠狠砸中了脑袋，还来不及听清楚6骁后面的话，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眨眼间，她又回到了熟悉而温热的怀抱之中。

  “娇娇，娇娇！”

  她原本站着，醒来时却现自己不知何时被抱到榻上，脑袋无力的靠在6骁宽阔的肩膀上。

  谢肆与云裴相似的俊美脸庞上，露出同样担忧的神情。

  云霏霏看着他们，一直拚命压制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无法抑制的滴落下来：“阿兄刚刚说，阿娘不是外室，我们也不是外室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脑袋一片混乱，却确定了一件事，自己这半年来做的梦，并不是尚未生的预知梦，而是早就生过的事。

  否则她不会在清醒状态下，一而再、再而三，脑中突然就浮现从来没有梦过的记忆。

  云霏霏刚才无声无息地昏倒在6骁怀中，云裴以为她受不住刺激才会如此，突然就不敢告诉她那些更残忍、更可怕的事。

  云裴不敢说，云霏霏却已从骤然涌现的记忆猜到了。

  “奴婢的阿娘，便是谢家失踪多年的嫡女，襄国公的独生女对吗？”

  谢肆看着云霏霏布满泪痕的脸庞，心中疼得似有钝刀在割一般。

  6骁将她揽在怀中，修长手指极尽温柔地抹去她脸上的泪珠，轻声道：“不哭。”

  云霏霏也不想哭，但她控制不住，每次只要从梦中清醒过来，她的心便像被人揉成一团，又涩又酸，哪怕刚刚那并不是梦，她也依旧难受得厉害。

  谢肆看着云霏霏，慢慢地蹲了下来，以单膝跪地的姿势，缓缓握住了她紧握成拳的小手。

  “是。”谢肆说：“你阿娘谢晚，是襄国公的独女，是生来即尊贵的谢家嫡女，也是我三媒六聘的正妻。”

  “十五年前的靖王之乱，我不小心弄丢了你们母子三人，如今，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谢肆看着她莹如玉的小脸：“昨日我看到你们兄妹二人，才知道谢晚还活着，才知道她还为我生了一双儿女。”

  云霏霏死死咬住双唇，压抑着哽咽。

  6骁担心她把嘴唇咬出血来，皱着眉捏了捏她的嘴唇：“别咬，难过就哭出声来。”

  谢肆知道自己在这里，太子不好哄女儿，他抿了抿唇，决定先让6骁将人哄好再继续说。

  云霏霏咽哽道：“等等。”

  谢肆刚松开手，还来不及起身，腕子便被握住，狭长漂亮的眸子微微睁大。

  “从我懂事以来，阿娘就从未离开过侯府，您根本没见过她，又是如何确定她便是谢家嫡女，是您的妻子？”

  云霏霏的声音都在抖，手也在抖，谢肆看着她，喉咙紧，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听说，你的小名叫娇娇，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