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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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印伸手将毛巾从水中捞起，清澈的水声里仿佛都藏了温柔，她指尖捏着温热半湿的毛巾，平和耐性得擦拭着刚才已经用手帕擦过的地方，眼中没有慌乱、嫌弃之色，也没出旁的声音，真就是细致得替他擦脸。

  稍许，温印低声，&1dquo;黎妈，再换一盆水来。”

  &1dquo;好。”眼见着姑爷的脸快要擦出来了，黎妈赶紧应声。

  温印伸手将毛巾放回，盆中的水和毛巾都被染成了胭脂遇水的颜色，不能再用。

  另一盆水打来，温印继续替他擦着脸，认真而专注。

  修长的羽睫轻轻眨了眨，似振翅欲飞的金翅蝴蝶，侧颜隐在红烛微光下，剪影出一道明艳的轮廓，动人心魄，又不着半分痕迹&he11ip;&he11ip;

  温印慢慢松手，这次，有人的脸终于洗干净了&he11ip;&he11ip;不像先前那般渗人的大红配惨白，露出一张年少俊逸的脸。

  温印将毛巾放回水盆中，仔细打量他。

  好赖替他擦了这么久，也应当好好看看&he11ip;&he11ip;

  李裕一直病着，也在病榻上躺了许久，气色不应当好，但她方才一直在用温水给他反复擦脸，温和的水温反倒让他脸上多了些自然的红润颜色。

  温印也才看清他本来的模样&he11ip;&he11ip;

  一张极富少年气的脸，至少，不是她印象中固有的那幅牙齿都没长齐的模样，还隐约有些好看。

  带了少年气的好看&he11ip;&he11ip;

  温印不由多看了一眼。

  温印身侧，黎妈也由衷得赞叹了一声，&1dquo;哎哟~”

  黎妈不敢高声，特意压低的声音反倒让赞叹里多了些旁的意味&he11ip;&he11ip;

  温印转眸看向黎妈，&1dquo;怎么了？”

  黎妈早前一直紧绷着的神色，眼下仿佛忽然缓和了下来，眉间的愁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眸间露出的会心笑意，也如实朝温印道起，&1dquo;方才见姑爷那幅模样，老奴其实是真的吓倒了，心里怎么都不踏实，但等姑爷的脸擦干净，仔细这么一看啊，我们姑爷的五官还真挺端正的，越看越俊俏&he11ip;&he11ip;”

  温印：&1dquo;&he11ip;&he11ip;”

  黎妈会错了意，凑近了些，&1dquo;二小姐您看，睡不开颌，双眸紧闭，是睡相好。睡着的时候闭了眼睛，没有了眼神交流，还能有这样精致的相貌，只能是五官生得极好。”

  黎妈不由叹了叹，声音里带了稍许遗憾，&1dquo;可惜姑爷病重，姑爷这要是没病，倒真是一幅好颜色，俊俏儿郎&he11ip;&he11ip;”

  言及此处，黎妈顿了顿，忽然意识到不应当这么说，遂又赶紧改口，&1dquo;等姑爷醒过来，身子调养好了，肯定相貌堂堂。”

  温印又看了李裕一眼，没有出声。

  短暂的喜悦一过，黎妈眸间又染忧色，&1dquo;二小姐，今晚老奴留下陪您吧。”

  虽是婚夜，但姑爷这幅模样，黎妈是担心她害怕&he11ip;&he11ip;

  温印轻声道，&1dquo;不了，黎妈，这府中上下都是眼线，不要留人口舌&he11ip;&he11ip;”

  也是，黎妈颔。

  温印低头，又从袖中掏出三枚短香，是她早前在府中的时候，让刘妈帮忙寻的。

  黎妈惊讶看她，&1dquo;二小姐，这是？”

  温印轻声朝黎妈道，&1dquo;今日是他母亲的忌日，东宫特意安排了今日做婚期，不管怎么样，他人既然躺在这里，心中多少都是有牵挂的。死者为大，黎妈，替他给母亲上三柱香吧&he11ip;&he11ip;”

  黎妈虽然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1dquo;是，二小姐。”

  温印目光又瞥了瞥屋门外，嘱咐了声，&1dquo;黎妈，仔细些，别节外生枝。”

  &1dquo;好。”黎妈做事稳妥，心中也有数。

  温印坐在床榻上，远远看着黎妈点香。屋中就有香炉，黎妈将香插在香炉上，权宜之计，只能心意到了就是&he11ip;&he11ip;

  稍许，黎妈折回，&1dquo;二小姐，好了。”

  温印扫了一眼，颔，&1dquo;先去睡吧，明日还得打起精神来，早些休息，也好应对。”

  眼下这处宅子在何处，有多大，府中多少人，什么情形，她们都不清楚。成亲不过才刚开始，成亲之后，府中还有大把要操心的事，今日反倒才是最容易的一日。

  &1dquo;老奴知晓了。”黎妈说完，又迟疑了片刻，还是问道，&1dquo;二小姐，当真不怕吗？”

  温印看了看一侧的李裕，&1dquo;他又不是魑魅魍魉，我就是要怕，也不应当是怕他&he11ip;&he11ip;”

  黎妈会意，二小姐说的是，倒是她没想这么通透。

  &1dquo;还有，黎妈。”温印又抬眸看向她，认真叮嘱道，&1dquo;眼下已经到了府中，当改口了。府中都是东宫耳目，谨言慎行，别被人挑出错来&he11ip;&he11ip;”

  黎妈恍然大悟，&1dquo;老奴一时糊涂，夫人放心。”

  姑爷的太子之位被废，现如今又没个封号，是应当称二小姐一声夫人，周围都是等着她们出错的人，是应当仔细谨慎。

  &1dquo;去吧。”温印轻声。

  黎妈离开，屋门嘎吱一声从外阖上。

  夜色已晚，温印起身，在妆奁前落座。

  她本就没上什么妆，也不用特意卸妆，只是伸手慢慢从间取下簪钗，而后才是耳环和旁的饰，最后只留下了手腕上那枚祖母送她的翡翠玉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