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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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没有胸罩内衣，胸要是太大，为了显得端庄还得裹得平一些，再穿着宽大的厚衣裙，整个人上尖下宽，弓腰含背，一片平坦。

  水银没兴把自己打扮成端庄的旧时光剪影，丢弃裹胸的布条和老气的黑裙，翻出来一件槿紫镶边袄，一条同色绣鸢尾花的马面裙穿了，慢腾腾挪到妆台前坐下。

  抱影凑过来给她梳头，准备把她的头全都扎紧盘起来，梳个大盘髻，再插一堆饰。为了平整好看，还得往她脑袋上倒很多头油，以求能把头梳得油光水亮。

  水银直接阻止了抱影的动作，&1dquo;我自己来。”

  抱影很是奇怪，&1dquo;三少奶奶不用这头油吗，香气很好闻啊，不用头油怎么梳头？”

  水银只是摇头。时代不同，审美确实天差地别。她完全无法接受把头搞得油腻腻香喷喷，扎紧得好像要把脸皮都扯下来。

  林锦绣有一头黑软的长，太长了甚至有些不方便，水银梳了半天，直接拿起剪刀。

  抱影吓了一跳来拦她：&1dquo;三少奶奶，头可不能随便剪的，而且这么好的头剪了也太可惜了！”

  水银看她一眼，抱影讪讪后退，眼巴巴看着她咔嚓咔嚓把一头长剪掉了一截，原本在臀部下面的尾，整齐断在了背部的位置。

  &1dquo;这也太可惜了。”抱影不断念叨，实在是可惜那头。

  水银对着镜子看，林锦绣其实长得很好，她有一双脉脉如水流一样的眼睛，注视着别人的时候总显得非常温柔。只是额头略高，常把头完全向后梳起绷紧，显得脸有些长。

  又是一剪刀，水银剪出刘海，遮住前额。她不喜欢林锦绣从前那规矩齐整的样子。

  剪完头，翻出眉画眉。林锦绣的习惯是把眉毛画的略高于原本的眉，眉形细长而弯，水银就不，她更喜欢眉画的浓一些，看着更显利落干脆。她画好了眉，现镜中林锦绣的眉眼，竟然很适合这眉形，看着比从前那样子顺眼多了。

  抱影已经说不出话来，在一边只顾着不停出询问：&1dquo;三少奶奶，不搽粉吗？”&1dquo;三少奶奶，头这么短要怎么盘髻啊？”&1dquo;三少奶奶这眉画的和我们不一样，但是也挺好看的。”

  这实在是张好看的脸，水银感觉到一点味，原本没准备画唇，现在也改了主意，特意画了个饱满的红唇。

  用一根簪随便盘起头，勾了下鬓边散落的碎，对着镜子里林锦绣的脸翘了翘嘴角，水银低声自言自语，&1dquo;你要看看我怎么过吗？”

  她是要去见高家其他人，原本高嘉良是要和她一起去的，但他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水银懒得管对方怎么想怎么做，打理好了自己后，踩着一双小脚独自去前厅。

  脚仍然是痛的，可她脸上没有再露出分毫痛色，只步伐稍显缓慢地走着。

  高老爷人清矍瘦长，大太太板着一张和她儿子高三少爷差不多的冷脸，二夫人三夫人坐在一边喝茶小声说笑，大少爷满脸没睡醒，困倦又无聊地听着妻子念叨，二少爷和二少奶奶相对沉默谁也不和谁说话，还有个年纪最小的五小姐，站在那探头探脑，好像正等着嫂子过来。

  &1dquo;诶，来了，可算来了，刚嫁到咱们家就要咱们一阵好等，这架子可够大的。”这位和他三哥向来要好的五小姐撇嘴，语气里全是敌意。

  水银刚来就听到这句话，微微一笑，瞎话说的理直气壮：&1dquo;小妹这话就不对了，要不是为了等你三哥，我早就过来了。”

  五小姐高嘉云大大翻了个白眼，抱着胳膊朝她难：&1dquo;那我三哥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水银：&1dquo;我左等右等等不到他，只能自己先来了。你三哥不懂事，我也不能跟着不懂事吧。”

  高嘉云：&1dquo;你！强词夺理，分明就是你不得我三哥喜欢他才不想跟你一起过来，你都把他逼走了！”

  上高老爷皱眉：&1dquo;嘉云，怎么跟你三嫂说话！还不快道歉！”

  高嘉云不情不愿，哼了一声，敷衍道：&1dquo;我这人心直口快，有什么就说什么，三嫂可别介意。”

  水银：&1dquo;我当然不介意，巧了啊，我也是心直口快的人，以后我们在一起说话，就谁也不用嫌弃谁了。”

  大太太忍不住出声：&1dquo;好了，吵什么。你是怎么回事，昨天刚嫁过来还像个样子，怎么今天搞得这样，头也不好好梳！你这是做给谁看！”这话是对着水银说的。

  大少爷这个时候吊儿郎当开口：&1dquo;怎么了，我觉得三弟妹这不是打扮的挺好看的吗。”

  &1dquo;你这个混不吝的东西，有你这样说弟妹的！”大太太训斥了他一句，又狠狠瞪一眼水银。

  这位大太太看林锦绣不顺眼的原因和她儿子不太一样，她看林锦绣不顺眼是因为林锦绣比高嘉良大三岁，原本定过一门亲事，只是后来那人家的儿子离家出走没消息了，林锦绣拖了老大不能再拖下去，这婚事才算了。

  大太太就总觉得林锦绣这命不怎么好，林家姐妹替嫁就是让他们高家收破烂，娶个没人要的老姑娘。要不是看在林锦绣有双小脚，是个规矩的旧式姑娘，她也不肯松口让人嫁进来。可就算人嫁进来了，她还是心不平气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