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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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课到城内玩的弟子们差不多都已回到了庄内，经过的弟子向两人问好。颜路看着他俯身一揖。

  &1dquo;今天的事情，多谢二师兄了。”

  颜路摇头：&1dquo;不必谢我，子房，最明白的人是你。”

  &1dquo;这样说来，子房还真有一事不明。”张良抬起头，脸上的笑意敛去，&1dquo;我可不知道何时，相国大人有指意师兄栽培的香草。若是帝国对小圣贤庄内的药材动了心思，师兄为何不将此事告知良？”

  颜路默然，张良便等着。一旁路过的小弟子有点奇怪地看着他们两人，直到路上再没有其他人经过，颜路才开口：&1dquo;子房读过伐檀？”

  张良沉默不语，颜路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再次响起：&1dquo;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漪。”

  &1dquo;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B兮？”张良接道，深吸一口气，&1dquo;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1dquo;蜃楼之上，又岂止药材是来自庶民之手。”颜路摇了摇头。

  张良压低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怒意：&1dquo;官吏们只顾搜刮民财，又怎知生存艰苦，必定得寸进尺，永远无法满足。嬴政觊觎长生不老之心，已致民怨！”

  &1dquo;药材也好，香草也好，甚至是残枝败叶，”颜路缓缓道，&1dquo;帝国之意所指，乃是整个桑海儒家啊。”

  张良一惊，想起当时相国大人造访小圣贤庄后离开之时，大师兄望着马车的背影生出的预感。入夜后海风愈的大，伴随着远处海浪翻腾的沙沙声响，挟着入骨的冰冷向他涌去。

  张良已离开多时，颜路仍站在原地。月光穿过树杈，在地上投射出斑驳的阴影。颜路开口：&1dquo;入夜转冷，姑娘不必等在这里。”

  后面的林子中?o?a声响起，云微缓步从中走了出来。颜路回头，风吹得长辫扬起，额前的头也有些凌乱，犹豫一阵终是开口：&1dquo;帝国那边，可是察觉了小圣贤庄的什么动向？”

  颜路了然，朝云微温声道：&1dquo;姑娘多虑了。这一次相国大人之请，乃是对上一回造访，小圣贤庄的回礼。”

  云微点头，眼神有些疑虑。

  &1dquo;姑娘或许害怕牵连小圣贤庄，”颜路仰头，看向夜空中的明月，&1dquo;但既然子房决意帮你，他就一定会一直帮下去，这是他的选择。”

  &1dquo;又有哪个人的选择能一直不犯错呢。”云微轻声道。

  胸口前仍然放着那支师父的竹箭，云微按住它，想起方才在上面瞥见的字，那种熟悉的感觉让她肯定这是声术所切出的。箭里面藏着一卷布帛，而她却没有勇气去取出，似乎预感到布帛上写着的，是她所不能承担的重任。

  &1dquo;对还是错，又何妨？”颜路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云微矍然抬头，正望进颜路一双在月光下柔和的眼瞳中。

  &1dquo;与其犹豫不决，不如随心而定，是吗？”云微喃喃道，按在胸口的手上多了一分力气与坚决，抿起嘴唇，躬身一抱拳，&1dquo;多谢颜先生，云微受教了。”

  &1dquo;是在下受教才对，”颜路笑道，&1dquo;若不是姑娘，我也不会说出方才的话，现在想想，却难得悟出了这番道理。”

  &1dquo;先生莫要说笑了。”云微摇头，犹豫一阵又开口：&1dquo;先生就不用再以姑娘相称了，叫云微便可。”不然实在受不起颜二先生的这般尊重&he11ip;&he11ip;

  &1dquo;好。”颜路应道。云微看着颜路看了好一会，没有等到类似于&1dquo;如此便也不必以先生相称了”这样的话，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然凭她现在可根本说不赢对方。想想也是，这师兄弟两人脾性本就不甚相同，怎能以张良的行径去揣度颜路呢？

  颜路被云微这番动作弄得有些莫名，转而一想，怕是自己那师弟的缘故吧，笑意不由得染上了唇角。而后不知是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去，身形一顿。云微顺着颜路的视线追过去，看见了远处长廊上的人影。

  这个影子似乎&he11ip;&he11ip;是张良？

  一个念头穿过脑海，快得几乎来不及抓住，云微瞪大双眼，愣在原地好一阵子才突然反应过来。

  所以我这是，不经意间搅了他们二人的好事吗？

  第38章三十八

  半张脸藏匿在长廊的阴影之下，张良仍感觉到背后两道汇聚于此处的视线。在颜路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前张良已欲离开，然而他的师兄却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他能感受到颜路微微一怔，随即很快，云微的目光跟了上来，张良心中一阵翻腾，竟不敢看她。

  &1dquo;子房可是还有话未同我说？”诡异的沉默中，张良默默看着地面上的阴影，闻此缓缓抬头。颜路的目光看不出波澜，明明是在找台阶给他下，本应信口编一个缘由，他却一下不知怎么答。而云微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1dquo;这样说来，倒是我阻碍到两位先生了，你们&he11ip;&he11ip;那个&he11ip;&he11ip;慢慢聊，我就先走了，别介意啊。”

  张良目不转睛地看着颜路的方向，目光却没有聚焦，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急，终于要拐过自己身侧之时，张良开口了：&1dquo;你怎么在这里？”

  脚步声骤然静止。

  张良没有回头，却能感受到她在身后小心翼翼的鼻息：&1dquo;若来找师兄有事，何不说完再走，不必如此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