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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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握住我的手下意识使劲收了一下力，没想到他的力气那么大，就这么一下，却使我生疼生疼的。林琰松开了我的手，避开我的视线，往围场远处眺望了一番。

  一副王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

  我不快起来，在胸前环抱了双臂，冷冷地盯着他。

  兴许是被我盯得久了，崇谨回过头来看了看我，见我仍可着劲的绷着面皮，便露牙嘿嘿一笑，伸出长臂来似乎就要揽我的肩。

  我不吃他那一套，飞快地将身子往旁一闪，躲开了他的手。

  继而仍用拿冰冷冷寒碜碜的眼神死死盯着他。

  这次不过片刻，林琰便败下阵来，笑道：&1dquo;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若你不嫌委屈，我请紫鸢的师傅楚云来教你就是了。”

  我连忙确认：&1dquo;你当真？”

  说着，已一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身子也不由向他倾了过去。

  林琰忙抬起那条胳膊抵住我，和我约法三章起来：&1dquo;别忙，你得答应我几条——”

  我连忙说道：&1dquo;莫说几条，便是几十条，也是听的！”

  他挑一挑眉，笑我：&1dquo;别把海口夸得那么大，将来又反悔，那就不好了。”因扒拉着指头同我说道：&1dquo;头一条么，是不许同旁人提起，便是对畹华也不可以。”

  这条要求委实应该，我点了点头应下了。

  他一笑，伸出两个手指来：&1dquo;第二么，上课的时候由我来安排，不许你偷偷跑出去找楚云她们，这也是为了你好。”

  这一条虽少了些人情味儿，但他确实是站在了我的角度上考虑，便也欣然的答应了：&1dquo;好，那第三条呢？”

  他竖起第三个手指，在我眼前晃了一晃，笑道：&1dquo;第三么，就是我听说学舞不容易，再苦再难，不许你中途而废。若是你学了一半嫌苦不学了，你我以后就不要再以朋友相称了。”

  没想到他最后一条竟在这里等着我，我那时年轻气盛，从不愿意被人看低，更何况是他，便把嘴一噘，往他身上使劲捶了一下，昂头说道：&1dquo;若是我放弃了，甘愿去跳河！”

  崇谨轻笑了两声，把手放在我昂起的头上，用力摁了下去，不让我拿眼乜着他看：&1dquo;我知道你不会轻易放弃的，只是再激励你一下。”

  我顺势低下头，在他腰畔狠狠掐了一把。

  &1dquo;第四呢？第四条又是什么？”

  &1dquo;没有第四条了，你能把那三条做好，我便很宽慰了。”

  他故意用那种长辈老者的口气，惹得我又在他身上掐了一下。

  崇谨笑道：&1dquo;你疯了？”

  哈了口气，就往我肋下袭来。

  我猝不及防，笑得花枝乱颤，连连的求饶也不管用，被他抓着挠个不停，几乎真的快疯了。

  好容易挣脱出来，理了理散乱的髻，一时没忍住，啐了他一口。

  林琰一看，作势又要来挠我的痒痒处。

  我连忙笑道：&1dquo;别别，再也不敢了，饶了我罢！”

  他放声大笑起来：&1dquo;瞧你那样！”

  那笑声很大，传得老远的，我想也没想就要去捂他的嘴，却被他灵巧地躲了过去。没一会儿，我就听见马蹄声渐急渐近，畹华清脆一声：&1dquo;阿姊！”

  我瞋他：&1dquo;你瞧你，把孩子给吓来了吧？”

  林琰仍是笑，只是笑声收敛了不少，见我说他，也不反驳，飞快伸手将我一缕头别入耳后，又飞快缩回手去。

  畹华在下面勒住马，支起上身一个劲地冲我挥手：&1dquo;阿姊，下来玩啊！”

  崇谨在我背上不轻不重拍了一下：&1dquo;去吧！”

  我走出两步，反身看着他，笑道：&1dquo;你可千万不许后悔啊！”

  他星辰般璀璨的双眼含了笑，点点头：&1dquo;不会的，放心去吧！”

  我深深看了他一眼，依依不舍地走开了。

  畹华将我拽上他的马，笑道：&1dquo;阿姊，我带你兜风去吧？你在那儿干站着好久了，多没意思啊！”

  &1dquo;那就跑一圈吧，我怕冷，你别把马赶得太快。”我拢了拢披风，手微微牵住了缰绳。

  畹华欢快地应了一声&1dquo;是”，双腿一夹马腹，&1dquo;啾啾”两声，已然策马飞驰了出去，哪里还顾忌我才叮嘱过他的话？起初并不适应这么快的飞奔，畹华和崇谨不一样，他小两岁，身板骨架也没长开，在我身后拉着马，一点可靠的感觉也没有，使我提心吊胆，害怕不已。

  遂夹着风向他尖叫：&1dquo;慢一点！慢一点！”

  恨不能立刻从这熊孩子的马背上跳下去。

  畹华大喊：&1dquo;哎呀！慢了没意思！阿姊你放松一点！不可怕的！”

  一点点要放慢的姿态也没有。

  我不能真的就这样跳下去，慢慢地竟也习惯起来。

  这样如风如尘一般的感觉，竟说不出的好，使我觉得，天地之间有我也好无我也好，都不要紧了。那一刻，有些参悟道家的有无之道来。

  许多年过去之后，我曾多次回忆那天的情景，多次地盘问自己，为什么执意想要学舞。摈去我对舞天性上的热爱，更多的，似乎是为了反抗那危不可攀的父权。

  我骨子里的那股子不屈不挠的劲头，似乎就是在那一日，被彻底地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