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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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这话太骇人听闻了，胤祥已经双眼瞪得溜圆，惊得说不出话来。但我必须说下去。

  &1dquo;所以推举太子事，八阿哥势头太大，招了皇上的忌!废太子、推举太子两场风波下来，皇上只看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各位阿哥们不但没有同心同德辅佐朝政，反而围绕太子位各据势力，你争我夺已成水火之势!皇上现在最担心一生令名，因身后事的处理不当而毁于一旦，王爷、贝勒爷们兄弟不睦，在他老人家眼里就是有悖五伦，兄弟不睦，父子相疑，闹起家务来，将直接动摇大清立国之根本!”

  &1dquo;至于这和凌儿我有什么关系&he11ip;&he11ip;十三爷您还不明白吗?大到太子之位，小到小小一个不起眼的奴婢我，任何人、事，只要引起了阿哥们的不和、争斗，就是皇上的眼中刺!太子位&he11ip;&he11ip;奴婢就不再妄言，但是凌儿我&he11ip;&he11ip;一区区贱籍奴才，引起阿哥失和，您和九爷竟然公然怂恿侍卫在前门大街上打起来，叫天下人如何看这天家兄弟?皇上如何能容忍?&he11ip;&he11ip;敢问一句大不敬的话，十三爷您如果身为此时的皇上，会如何看奴婢?如何处置奴婢?”

  一片死寂。胤祥嘴唇颤抖了半晌，才艰难的微转头，目光仍然直直的看着我，却对门外艰难的吐出一声：&1dquo;四哥&he11ip;&he11ip;”

  门无声无息的开了。胤禛站在门口，邬先生就在他身后，来不及看请他们的表情，我还没有从刚才的情绪中平复过来，软软的朝胤禛跪下来。

  &1dquo;王爷&he11ip;&he11ip;正因为如此，凌儿今日才敢斗胆说出这些话。王爷、贝勒爷、邬先生都知道，凌儿平日里不愿牵涉太多，既投做女儿身，凌儿只求自在闲适，与世无争&he11ip;&he11ip;却没想到&he11ip;&he11ip;如今事以至此，奴婢再也没有什么可惜的&he11ip;&he11ip;王爷肯包容奴婢不洁之身，奴婢已经相信，王爷厚爱，今生难报，只有把心里的想头都说出来&he11ip;&he11ip;有邬先生在，凌儿本不必多虑的&he11ip;&he11ip;皇上必定将二阿哥复立为太子，以暂时平定朝局，请王爷早做打算&he11ip;&he11ip;至于凌儿&he11ip;&he11ip;”

  我已经越来越不能清楚的组织自己的思绪，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语无伦次，但下面这句话，一定要说的。深深的吸了口气，我才能开口：

  &1dquo;若是有那一日&he11ip;&he11ip;必定有那一日&he11ip;&he11ip;请王爷不要再顾念凌儿&he11ip;&he11ip;”

  他在走近我，靴子仍然轻得没有出一点声音。我已经没有力气了，双手放在地上支撑着身体，头也不想抬。

  我能感觉到他俯身看着我，两颗滚烫的水珠突然滴落在我的手背上。

  我的心被这突然的水滴灼得滚烫，急切的抬头看他，想亲眼验证一下，胤禛，这样一个男人，流泪时是什么样子?

  但是他已经迅的转身背对我，急促的几步踏到门口，一手捂脸，一手抓着门框，抓得骨节白。

  沉默中，还站在门外的邬先生声音轻飘飘的说：&1dquo;王爷，凌儿不但想到了，还看得比我们更深&he11ip;&he11ip;”

  我看看先生，他的样子很奇怪的僵硬着，神色木然，但他抓拐杖的手出卖了他，那只手抖抖的几乎要拿不稳拐杖。

  胤祥狠狠的拿拳头捶了一下腿，站起来说：&1dquo;这都是老九造的孽，不关你的事!皇阿玛他岂有不明白的?”

  他明显底气不足，还想着要安慰我?我微笑：&1dquo;刚才凌儿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大清天下，阿哥爷们的体面，哪个理由都够凌儿一个区区奴婢死一百次了。十三爷，若您真是想安慰凌儿，凌儿还有一事放不下&he11ip;&he11ip;”

  他狠狠的喘了几口气，想寻求帮助似的看看胤禛和邬先生，问：&1dquo;什么?”

  &1dquo;不知王爷把锦书葬在哪里&he11ip;凌儿求王爷和十三爷，在葬锦书的地方种上几株梨树和桃树，让她们，替还未盛开就已凋零的锦书，开花，结果&he11ip;”

  &1dquo;&he11ip;&he11ip;我会命人在树丛中造一块碑，刻上葬花吟。”胤祥接下了我的话，肯定的说。

  我也相信他们肯定会做到，因为&he11ip;&he11ip;若真有无法保护我的那一天，这就是他们唯一能为我做的事了。

  我放心的站起来，想着要怎么安慰胤禛。大概是因为我已经经历过一次死亡，又经历了这些痛苦的缘故吧，接受了可能最坏的结局后，心里反而异常的坦然。

  胤祥已经步履沉重的走到了外面廊下，看看外面的天空，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茫然的回头问我：&1dquo;凌儿，什么是小人鱼?”

  &he11ip;&he11ip;小人鱼?

  我突然笑了，随着他看看外面清澈蔚蓝的天空，轻笑出声。是啊，我都忘记了&he11ip;&he11ip;这个世界，也一样有孩子，和童话。

  听见我的笑声，他们几个都惊得紧张的看着我。看看胤禛红红的眼眶，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变得很软，很温柔：&1dquo;十三爷，是几位世子问的吧?”

  胤祥转身，看看胤禛说：&1dquo;你去八哥那边儿之后，弘时他们以为你不会回来了，他们又不敢去问四哥——四哥对他们那样严厉的样儿你也知道的，就扭着问我。他们说你在热河讲了个小人鱼的故事，还没讲完，后来一直有事，书房也忙，他们竟一直没机会再听你讲。弘时他们要我来问你：小人鱼后来怎么样了?”

  我继续笑着，向胤禛说：&1dquo;王爷，请准许凌儿把故事讲完，好吗?”

  他眼眶红红的看着我，手上像正承受着了千斤重压，举起来，紧紧握着我的手臂。

  &1dquo;我准许&he11ip;&he11ip;他们每天下了学就可以来听你讲故事。我还要你清楚一点，凌儿&he11ip;&he11ip;”

  他突然也笑了，但是这个笑太诡异了，把我的笑容吓了回来。

  &1dquo;不管是谁的意思，我都不会让你死。不管为此需要什么，我都能做到。”

  我看到，胤祥和邬先生迅交换了一个无比震惊的眼色。

  第二天下午开始，弘时他们几个果然早早被邬先生下了学，听说我可以继续给他们讲故事，他们不敢相信的互相看了一眼，乐滋滋的一个个爬到椅子上坐好。胤禛就和邬先生坐在一帘之隔的屋子里，我仍然在他的视线之内。

  &1dquo;上次我们讲到哪儿了?&he11ip;&he11ip;”我满足的看着几个小孩期待的眼神问。

  &1dquo;小人鱼想要一个灵魂!”

  &1dquo;小人鱼想要把鱼尾巴变成双腿!”

  &1dquo;巫婆想要小人鱼的舌头去交换!”

  &1dquo;对了!海底的皇帝有六个女儿，其中最小的公主，美丽的小人鱼，因为爱上了人间的王子，想要拥有像人一样的不灭的灵魂，死后可以升到美丽的天上，她离开了海底珊瑚和珍珠砌成的宫殿，去找可怕的巫婆。但是巫婆却说，要用小人鱼最珍贵的东西去交换&he11ip;&he11ip;小人鱼的歌声是海底最美的，巫婆想要小人鱼的舌头，也就是她这美丽的声音，去交换可以把她变成人类的药。”

  &1dquo;可是就算得到这种药，小人鱼还要承受鱼尾巴裂成双腿的疼痛，她变成人之后走的每一步都会像踩在刀子上，她的舞姿可以优美得像一条鱼，却疼痛得像在刀尖上跳舞&he11ip;&he11ip;”我突然想到了锦书，心里猛的抽搐了一下。她舞蹈的每一步是否都像踩在心中的刀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