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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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收割信仰（第4页）

远方已经有简易的小舢板扬帆出海，这种小船只能在近海捕捞，而且承载力也很弱——但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开端，只要有人迈开下海的第一步，接下来就会有越来越多的渔民重操旧业，也会有更大更坚固的远海渔船6续出现。

经过一天一夜的忙碌，海滩的尸体和血迹已经大多被冲刷清洗一空，只有海鸟们在沙滩上空盘旋，试图寻找一些肉沫断骨之类的食物，见证着两天前的那场惨烈的战斗。

年长有经验的村民自告奋勇的站出来，各自带队前往附近的山林砍伐树木，或是开凿山石，用以兴建小镇。

粗通木匠手艺的村民们则拉开了板台，锯、刨、钻、削，忙得不可开交。在他们手中，一间间新木屋和各类木制器具渐渐成型。

孩子们也忙得不可开交，年长一些的就去给大人打下手，年幼的也乖乖的提着袋子收捡垃圾——十年艰苦岁月，让这些孩子从小就懂得生活的不易。

即便是腿脚不便的老人，也拄着棍子，蹒跚的在街道上来回穿梭，送水送物、缝补涮洗，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尽管辛苦劳累，居民们却充满了干劲，欢声笑语一刻不绝。

海边架起几个大锅，锅底烈火熊熊，一些妇女们正在煮盐。她们提来一桶桶海水，然后倒进锅里烧干——这就是最原始的海水煮盐法。

夏亚围着大锅转了几圈，皱眉问道：“这煮盐的方法，是谁教给你们的？”

几个农妇都嗫嚅着不敢做声，旁边有人解释说：“海水煮盐，是我们长期以来都在使用的方法。虽说不如井盐，但是吃起来也差不多。”

夏亚摇了摇头，打断了那人的话语，叱喝道：“胡闹！海水虽然含盐，但是含有杂质毒素，吃多了容易中毒！”

那个头花白的老人呵呵轻笑道：“镇长老爷尽管放心，咱们都是下贱的平民，少吃点海盐也毒不死。但是没有盐，咱们工作就没有力气……”

语气虽然轻松，却包含着无尽的伤感和苦涩。

夏亚侧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们之前吃的是什么盐？都是这种海盐？拿来我看看！”

旁边一个卷中年妇女犹豫了一下，转过身跑回屋里，像是宝贝般小心翼翼的捧出一个小小的罐子。

巴掌大的黑陶小罐，装着半罐灰白色的粉末。夏亚伸指蘸了一点放在口中，一股苦涩的味道传来，让他的面孔都微微扭曲。

“之前因为半鱼人封了海，这点盐都是咱们想方设法绕到最偏僻的海滩，然后……”

不等那个妇女解释完，夏亚已经摇了摇头，“哗啦”一声，把盐罐子倒转过来，将那小半罐居民视若珍宝的劣质海盐倒在地上。几个农妇惊呼连连，不顾镇长的威严，径直扑了上来，在地上乱抓，想要把混在土里的粗盐抓起来。

“镇长老爷不要生气！”那个老头内心的愤怒几乎要炸裂开来，却依然低声下气的说，“若是她们不长眼得罪了老爷，希望您……”

“你错了！”夏亚打断了老头的话语，淡淡的说，“我库奇镇上的居民，难道还吃不起一点精盐吗？这些狗都不舔的劣质海盐，以后不要再吃了！”

此言一出，不光是那个老头，就连还趴在地上的几个农妇都浑身一颤，不敢置信的抬头望着夏亚。

“都看清楚！”夏亚也不去理会，只是回过身来朝大锅走去，“我只做一次，学不学得会，全靠你们自己了——”

虽然前世中夏亚并没有亲手提纯过海盐，但是这种初中化学都教过的法子，哪怕是做个囫囵模样，却也足够达到目的。

提出来的海水，以麻布过滤数次，滤掉泥沙和浮游生物，这是第一轮粗滤。

木柴烧成木炭，烘干碾细后得到原始的活性炭。与洗净的细沙、粗砂混合在一起装进大桶，桶底凿孔吊起。将过滤后的海水倒入大桶中，经过细沙、粗砂、活性炭的第二轮过滤，从桶底的小孔慢慢流出。

这样的活性炭，烧出一斤，便能过滤足足数百斤海水。

经过简易过滤装置的海水，以四层麻布层叠再行第三轮过滤，这才倒入大锅中进行蒸煮提纯。直到最后一道工序，铁锅里结满了厚厚的白色盐壳，夏亚才动手将这些盐壳取下，杵成细细的盐粒。

这样得出的食盐，虽然比不上后世的精细，却已经远远领先于这个时代。

整个工序并不繁杂，大多数都是夏亚吩咐，居民动手。不知不觉，夏亚的身后已经站满了镇上的居民，就连红胡子丹特·霍格尔也闻讯赶来，直起身子站在不远处不断张望，满眼的好奇之色。

那个老头激动得全身都在颤抖，等到夏亚扔下木杵，慌忙伸手在臼槽里捞了一把盐粒，迫不及待的塞在嘴里，尽管咸得整张老脸都在抽搐，却依然舍不得吐出。回头大声叫道：“伙计们，这比城里最好的青盐还好十倍、百倍啊——”

“轰”的一声，人群顿时炸开了锅。青壮抓起一切能够盛水的器具，头也不回的朝海边奔去；腿脚不灵便的老人踉踉跄跄的提起斧头要上山砍树；就连最吝啬的农妇也转身回家，将准备做衣服的麻布扯出就跑。

盐！

在生产力并不达的时代，哪怕是天使恶魔满天飞的奇幻世界，盐同样是最为重要的战略物资。不仅是战斗力的保证，而且是国家赋税的重要来源。其重要性，甚至还要过工业时代的石油！

看着沸腾如同开锅的库奇镇，夏亚反而有些小小的惊讶。

“有这么夸张吗？”

看着喧闹的人群，他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拿出提炼海盐的法子，其实是有一个小小的私心。

原因无他，身为镇长的夏亚·罗林男爵大人……也要吃饭啊！

靠海的库奇镇并不缺盐，但是含有钙镁杂质的海盐又苦又涩，将食材的味道破坏得一干二净，却是吃惯了华夏美食的夏亚无法容忍的。

这点私心，却让夏亚收获了更多的信仰——这些吃精盐难若登天的平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等精细的食盐，不由得对这位镇长老爷更是奉若天人。

在精盐的刺激下，全镇老小几乎拿出了浑身的力气，一排大锅纷纷架起，一担担木柴流水阶般送到海边，用以炼成木炭或是充作燃料，整个小镇忙得热火朝天。

在居民的盛情邀约下，夏亚在一户居民家里吃过简单的午饭，然后继续绕着小镇慢慢的巡查。

一直走到北面，夏亚的笑容忽然消失了。

不远处，几个猎人正在对一个半大少年拳打脚踢，嘴里骂骂咧咧，远远的还听到“不要打了，把他抓到镇长大人那里接受判罚”的叫喊。

“怎么了？”夏亚皱着眉头迎了上去，看着那个被打得鼻青眼肿的少年，又看看那些一脸气愤的猎人们，隐约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镇长大人，您来得正好！”

一个穿着狼皮上衣的中年猎人指着跪在地上的少年，愤怒的情绪溢于言表，“我们好不容易才把这家伙揪出来！就是他，把锻石运来堆在石墙上，害死了咱们好几个兄弟！”

看着跪在地上不敢反抗的少年，夏亚的心情忽然变得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