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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仲忆雨绵两厢情(第1页)

烽火连连,尸横遍野,姑娘抱着琴从血迹斑斑的街道走过。

“唉,本来是叫羽儿来的,偏巧那丫头摔断了腿。你去了大人那里小心说话,不得叨扰大人,大人有任何吩咐都要好生侍奉。”白须老者道。“是。”姑娘跟着老者缓步来到一处府院,门口皆是军士把守。老者和侍卫交涉几句,侍卫带着两人进到院内一红漆房中,“胡老学士,您就在此稍作等候,大人兴许快回来了。”“有劳。”

二人一等便是一个时辰,听得外面说话声渐近。“快!”白须老者招呼姑娘。

南仲乙后面跟着几个人进来,一群人满身的烟火和血腥气息,只南仲乙没有穿铠甲,着青布长衫。“大人!”白须老者立即作揖。“唉哟,胡老,您怎么来了?”南仲乙忙反给老者作揖。

白须老者指了指旁边的姑娘,“大人,您为了我们的安危不顾生死,日夜劳累,我胡老头儿也帮不上什么,只能找个丫头来兴许能伺候左右。听闻大人精通音律,这丫头心细勤快,是我府上乐班子的琴师,弹得好琴,帮大人解解乏也好的。”他眼里闪着光,殷切非常。

南仲乙为难,“胡老啊,这里现在算是军营了,女子出入恐不妥,乱了军中纪律。”“唉,大人。这。。。。可您这么辛苦,是嫌弃我胡老头儿多事么。果然老了不中用了。。。。”白须老者竟似要流泪似的。

“胡老学士!唉。我没那个意思。”南仲乙看他如此难过,再看那姑娘头低得很深极其惶恐的样子,“那。。。。就承老学士美意。让这姑娘留下做些家务吧。”

“哎。好!”白须老者豁然开怀,“那大人我不多叨扰,我告辞了。”转头对姑娘,“记得好生侍奉大人。”“是。”姑娘声音极小,似不敢违命。“送胡老学士!”南仲乙吩咐。两侍卫搀扶白须老者出去了。

“啊呀!”南仲乙一屁股坐到榻上,似乎累极了。一锦袍青年跟上,“大人,明日可不要在亲自去布防了,太危险了,今儿就差点被箭射中。”南仲乙不以为意,“呵呵,不是有你护着我嘛。啊,子吉,明天也给我找副盔甲,免得你担心。”“那好吧,大人。”青年说着帮他捶肩。

南仲乙似忽然想起屋里还有个人,“啊,姑娘啊,你坐吧。”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是,大人。”姑娘依旧低着头,小碎步过来坐下,将琴抱在怀中。“姑娘如何称呼,多大了?”他随口问。“小女子萧雨绵,年二十。”

“哦,呵呵,二十,那是大姑娘了。比我们子吉还大一岁呢。那就不必多拘泥。不如请姑娘且先抚上一曲,我也确实有些乏了。“是,大人。”姑娘抱着琴起身,缓缓转头观察。南仲乙道:“你就坐到榻上,琴放在这案桌上便是。”

“是。”姑娘按了他的吩咐,将琴置于案桌,盘腿坐于榻上。南仲乙这才面对面瞧得她容颜,桃花玉面,桃花眼,娇羞欲滴,不似二十的大姑娘,似初初花季少女。

“大人,那您先歇着。”青年见自家大人神色沉吟,识趣地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琴音渐渐回荡,满屋清幽,南仲乙只觉已不在什么战乱阵地,仿若置身空山幽谷,身心逐渐舒缓。但瞧姑娘自己也似乎忘我,人影与琴音融在一起,不分其二。这时的她一点也不拘谨了,恬淡相宜。两人偶尔对视得一眼,目光交汇,心随曲动,情意暗暗流转。

曲罢,南仲乙问,“此曲何名?竟未听过。”“回大人,小女子胡乱作的,没有名字。”“难得,太难得。那便叫‘幽谷’”。姑娘轻轻一息惊笑,“是,大人,此曲便叫‘幽谷’。”

这时两侍卫端了两盆水进来,一盆置于木架上,一盆放在地上,”大人,早些洗了歇息吧。”“嗯。”南仲乙起身,自己脱了外衣,然后洗脸,自己擦脸,而后坐下洗脚,自己擦脚。“大人好生歇息。”侍卫端着盆出去了。南仲忽然想起,“再打两盆水来。”“我先歇了,姑娘便在榻上将就吧,看房中有什么可用的随意取用就是。”说完他自己上了床,放下帐子便睡了。

姑娘这才松了口气,滴溜着一双眼打量。侍卫给她也端来了洗脸水和洗脚水,她安静地洗了,侍卫也无声的端着盆出去了。她小心找了柜子,一格一格查看,最后找了张薄毯,熄了灯,将就在榻上睡了。

天不亮,南仲乙便急急地出去了。天亮后姑娘自己才起来,就着盘中的点心垫了肚子,看看房中颇为凌乱。出去院子观察一番,熟悉了,便着手开始打扫房间,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差不多每一块墙砖都擦得一尘不染。打扫屋子后,见着许多脏衣服,便又拿去都洗了,洗完衣服又见几双满是尘土的靴子,于是把靴子都刷了,齐齐晾晒在院中。晾晒完衣物,她见院墙下有棵梅子树,笑了。她找了杆子,打了许多青梅下来。门口虽有侍卫,但没有人阻拦她做任何事。

这日黄昏南仲乙便回来了,见院落整洁,屋中焕然一新,脏衣不见了,靴子干干净净摆在鞋架上。

“大人,您回来了。”姑娘这时从门外进来,端着一壶一碗,到案桌上。“这是什么?”南仲乙问,不像汤也不像酒。姑娘倒了一碗出来,“大人,您尝尝便知。”

“呵呵”南仲乙觉得她已经不像昨晚那样紧张兮兮的了,大方得体,嫣然灵动。他喝了两口那淡青色的东西,“青梅汁!”只觉心口清凉回甘,无比舒适。她见他喜欢,露出蒙蒙笑意,“大人,您先尝着。”姑娘转身出去了。

没一会她又端着餐盘进来,满满的饭菜,虽是些简单的食材,但看着却如珍馐佳肴。连日来只和军士们一起吃些粗食,看到如此精致的餐饭,南仲乙欣喜无比,品尝入口更觉实实的美味。

夜晚,南仲乙坐于榻上看书,姑娘在对面抚琴,琴音书韵相得益彰。

“大人,今夜这曲叫什么名字好呢?”曲罢,她主动问。

南仲乙看看她,渐渐迷住,直到她羞涩低了头去,“就叫‘书韵’。”

“嗯。”她点头,后莞尔一笑,提了裙子下榻,缓步出门。稍后端着盆进来,“大人,您先洗脸吧。”“哦。”南仲乙听招呼过去。姑娘主动帮他脱了外衣挂到衣架上。盈步回来时他已洗了脸,她握着布帮他擦了脸。他高许多,她踮着脚,身子轻微晃动。稍后,又换了大盆水来服侍他洗脚。她俯下身子,伸手进水盆。“不必了,我自己来吧。”南仲乙挽住她的手。“大人,您太辛苦,我来。”她还是下手握了他双脚。他只觉柔柔的手心传来绵绵之力,浑身舒适放松了。

第三日南仲乙上午招呼人在房里安了帷帐将大木桶处围住,自己出去好一会才回来,拿了个大包袱给姑娘,姑娘见都是衣物之类的,定是给她换洗用的,不甚感激“多谢大人”。“那。。。。你自便。”南仲乙又匆忙套了盔甲带着青年出门去。

隔天八月十五中秋,这晚南仲乙半夜才回来,左边手臂还中了箭,大夫和一众人忙活好一会才给处理妥当。“姑娘,今夜麻烦好好照看大人。”青年对她说。“嗯。”姑娘等众人走后,收拾干净一摊子。再去瞧南仲乙,昏昏沉沉躺着,手臂上包着一团白布条,透着隐隐血迹。“大人。”她十分心疼,拿着布巾帮他擦拭脸上的汗珠。“今夜不能再听你抚琴了。”南仲乙说。

睡得一阵,伤口热,南仲乙醒了。却见姑娘就趴在床边睡着,手里还捏着布巾。昏黄的烛火映着她皎洁饱满的脸颊。南仲乙不止觉得伤口热,心口也一阵热腾。伸了右手轻抚了她的丝,而后是耳朵,脸颊。她睁开眼,没有出声,只有些忐忑,凝望着他,似陷入他那深邃的眸子里了。他随即单手将她整个挽到身边,“今夜便伺候我可好?”她没有回答只是贴着他无端急急喘息,随后便不再由得她了。她紧张不已,但紧张又渐渐被奇特的欢宜消散了,直到那生生刺裂的疼痛传来,她劲了一声。他惊问,“你却从未伺候过男人?”“嗯。”她细声答了。“哦。。。。”其后他便温柔许多,他滚烫的男子气伴着药香源源不断沾染过她的身心,永久将她署了名,她是他南仲乙的女人了。

南仲乙总算休息了一天未出门,只在房中一边看书一边听她弹琴,一边看书一边看她收这收那。一边看书一边任她给自己伤口换药,此外便是一边闭目养神,一边任她给自己擦洗身子。“绵绵,我唤你绵绵可好?”他问。“好。”她答。“今夜我想听一‘相依’,可好?”他这回先出曲名。“好。”她点头。

次日上午南仲乙也没有出门,只在院中踱步,亲眼看着她举杆子捅梅子。而后青年和一队军官来了,他们在房中商议了许久。等众人走后,南仲乙坐在桌前似头痛得很。她便端了青梅汁来,等他喝上一大碗,心情就好了。“我先出去了,晚饭便回来。”他交代后带着青年出府去。她收拾碗盘,却见桌上摊着一张羊皮制的图。

晚饭前南仲乙果然回来了,不等吃饭,他慌忙拉着她,从怀中摸出一支素金簪子,轻轻给她簪入髻,“原是要镶上颗珠子更好的,眼下就这般素素的吧。”她拿了小镜子照了照,脸上红晕飞起,“谢大人,我喜欢,喜欢。”他见她此时明艳非常,顾不得吃饭,揽了她入帐去。

八月转瞬到了月末,下雨夜他出了“雨绵”的曲目让她弹,没有难到她,一曲潇潇夜雨绵绵琴,融入浓烈的情意。这夜她在他身边也格外浓情厚意,主动的亲吻,占有,侵袭,使他爱到了极致。

她埋在他肩头,“大人,等这仗打完了,该如何是好?”

“什么如何是好?”他随即笑了,搂紧她玉体,“仗打完了,你便随我回家,做我夫人,为我日烹小鲜,为我抚琴度闲,为我生儿育女,与我共赴余生。。。。”

但凌晨她还是走了,他感到她出了帐子,无声地在屋中徘徊,而后又回来最后一次亲了他。等了许久不再有她的任何气息,他起身出门招呼青年,“子吉,去跟着她。只瞧她去哪儿,不要伤她。若是。。。。若是可能的话,带她回来。。。。”

十八年恍如一梦,南仲乙醒来,却见那梦中桃花般的人儿就在眼前,“绵绵~”他唤了一声。那桃花般的人儿笑了,“爹爹!”。他想起来了,这不是绵绵,是绵绵给她生的女儿。“哎,你怎么起来啦?”他忙坐起,见她站着。

“爹爹,我好多了,不那么疼了,走动也无妨。”听她声音清亮许多,见千庭叶就在旁边护着她,他也放心了。

“爹!”南卓也唤了他一声。他这才看见大儿子,“逆子!”马上翻身下床,“你给我过来!跪下!”千庭叶对金儿说,“你看,你爹他好啦,有精神训儿子啦!”“他经常训儿子么?”金儿饶有兴趣。

“嗯,恰是因为如此,南卓他都不敢回家。哎,他是你大哥也,你要不劝一劝?”千庭叶扶着金儿过去。金儿喊:“爹爹!”南仲乙立刻冲她慈爱地笑,“金儿,何事?”“爹爹!我觉着光训是不管用的,得打才行!”

“。。。。。。”南仲乙沉思。

“。。。。。。”南卓惊慌。

“。。。。。。”千庭叶窃喜。

金儿话锋一转,“不过呢,今天已经年三十啦。我还从未与爹爹一起过年呢。我们过年好不好。他可以留着明年再打。”“嗯。就依金儿。”南卓感觉完犊子啦,他的命运将由这个新妹妹拿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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