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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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房间，乔英翻箱倒柜，连犄角旮旯都不放过，结果一无所获，很明显，被人收走了。

  大约是死期已到，结果已经摆在她面前，她反而不慌，细心地把翻乱的物件全部归还原位，最后又看了一眼自己住了这么久的地方，像小狼要离家似的，说起来，公主就算知道了她心有遐思也不会对她怎么样，这些年公主从未责罚过下人，但是她也没法看着公主知晓她心意后还嫁给别人，不如趁着没撕破脸皮，自觉离开才好。

  带着易水送别的悲壮，乔英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自己住的地方，把门彻底关上。

  苏格睡得不踏实，总觉得她被什么盯上了，视线缠绕得她无处可逃，想醒眼皮却又撑不开，醒来时已是一身虚汗，粘腻得难受。

  “春蜡”苏格低低喊了一声，可能是夜间着凉，头有些不舒服，春蜡之前就估摸着苏格差不多要醒，便提前在门口候着，让其他小宫女准备好脸巾热水。此时被唤，她略一招手，小宫女门鱼贯而入，准备伺候公主起身。

  乔英便是在此时进来的，苏格还在梳洗，热水把她的脸蒸得粉嫩嫩的，春蜡递过来脸巾，苏格一边擦，一边笑道：“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我都还未吃饭，要不要你等我一会，我们一起吃。”

  “我早就吃过了。”乔英进来后眼光无处可放，就算不看着公主，也能感受到一旁春蜡姐姐的视线，那种含着责备和隐忍的不满意的视线仿佛化为实质似的，刺在她身上，无处可逃。

  这些催促着她不得不开口，虽然来之前在心里打了无数遍腹稿，但是要张嘴时却觉得分外艰难。

  “这段时间我不回来了。”乔英盯着地上的毛毯，华丽的云气纹和兽纹缠在一起，她的心也被分割成四五块，鲜血淋漓，既然开了口，后面的就顺畅多了，“太子那边忙，可能要集中训练，来回太麻烦了。”

  苏格擦脸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收拾好笑意，鼓励道：“那好呀，反正现在天也不算热，也不用担心会中暑，太子哥哥还挺心疼你们的。”

  没一点挽留，乔英来时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有正事要办，公主怎会拦她，她继续盯着毛毯的某一处，似要盯穿一样，一句话也不说，不肯走，也不肯动，倔强得像个傻子。

  可春蜡姐姐的声音又惊醒了她，只听见那边说道：“乔英可是给我们玉衡殿长脸了，谁知道小时候那么淘气，现在竟这般厉害，我听外面的人都说乔英在太子身边也受重视得紧。”

  “小时候不懂事，哪能算真的。”苏格看着镜子里映出乔英的脸，少年蓬意气，她笑笑，乔英被夸她还是很高兴，比自己被夸还高兴，毕竟是她一手带大的人。

  接下来都很安静，除了小宫女们窸窸窣窣的搬运声，乔英竟还有几分贪恋这样的沉默，可沉默终将打破，等到春蜡给苏格布菜时，乔英再也没脸皮继续呆下去了，沉声道：“公主，我先走了，若……”

  她本来想在后面加一句“若是日后有什么要她帮忙的，派人去找她就好”。公主的事她总要放在第一位的，可是随后想了想，公主身边那么多人，哪里需要得到她？

  只有她，一直在给公主添乱还不自知。如今，她也要走了。

  “你要忙去了？”苏格惊诧道，问：“要不要继续吃一点？”

  “不用了。”乔英起身，她现在身高和普通男人无异，在玉衡殿里极为打眼，她告辞道：“有空我再来回来。”

  要问的话终究没说出口，就让那本“周易”成为她心底最后的秘密。她还是没胆问。

  “那好。□□蜡送送你吧。”苏格也不多挽留，可乔英本就不愿意让春蜡送，自己连忙站起来，告辞了就走。

  走出玉衡殿，她站在门口，又往回看了一眼，这里承载着她太多记忆，还有她最留恋的人，以后都要看不到了。

  她还没感伤完，春蜡就赶了出来，见到她还没走，笑道：“还以为赶不上你，要下次再给你东西呢。”说着她把一本蓝皮子的书递给乔英，乔英低头，上面方方正正地写着“周易”二字。

  乔英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她练武多年，最不应该手抖，可是此时她根本控制不住她自己，春蜡道：“公主让我交给你的，之前想给你，一直懒得去太子那，就先放在公主的书房里替你保存。”

  乔英不知说什么好，最后鼓起自己全部勇气，艰难问道：“公主有看过吗？”

  “公主哪里会看。”春蜡笑了，“你刚来玉衡殿那会，公主就已经开始着手学周易了，启蒙的东西她都翻烂了，还能去看？”

  这一针仿佛刺在她最要命的穴位上，又酸又爽，她接过那本假模假样的“周易”，眼眶忍不住有些酸，心想公主没看过，那她刚刚为何又要出说那番话呢？

  白白截断自己的退路，可是她还能回来，想到这，乔英又忍不住高兴，她收拾好情绪，对春蜡道：“春蜡姐姐，你帮我同公主说，就说等我这段时间忙完，我还回来看她。”

  可惜这一忙就是许久，适逢越国再次来犯，举国震惊，晋国军队很少整顿，此时在越国的攻势下，便显得岌岌可危，王丞相临危受命，带领大军抵抗越国的进攻。太子为表支持，也从侍卫中挑选出武艺最为出色的，组成一队，负责护卫王丞相安全。

  乔英作为其中一员，还未来得及跟苏格告别，就已经踏上保家护国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