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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这事,臣也说不上来。”杨存中说着,从车辕上跳下来,站在赵国苗身后。
虽已入秋,但仍是一片绿意盎然,官道旁的不知名绿树,仍是绿满枝头。一阵风吹过,吹的叶子沙沙作响。
“也对,倒是朕唐突了,这哪里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的事。”赵国苗心下了然,虽然表面上杨存中已经倒向自己,但说些无关痛痒的话题还行,涉及到这痛处,自然是不愿言语。
看来,这想要光复宋世,还于旧都,没那么容易。
“已然不早,官家还是早日回宫歇息。”杨存中提议道。
“存中卿家所言极是,舟车劳顿,朕也累了,回宫去吧。”赵国苗点点头,附和道,反正今日他想做的事情也已经做过,虽没那么圆满,但也算是收获不小。
又是一路无言。
回到大内寝宫,起居舍人早在一旁候着。
赵国苗远远的望见,不禁拍大腿道,“怎么把这家伙给忘了,这厮想来也是秦桧的人,若是让其告知秦桧,自己深夜前往大理寺诏狱探望岳飞,总归有些不妥。秦桧可以知道这事,但从谁嘴里知道,却有些讲究。”
“存中卿家,秦相若是问起今夜之事,卿家可想好怎么说了吗?”赵国苗问道。
“臣定当保守秘密。”杨存中一拍胸脯,“放心吧,官家,臣知道分寸。”
“非也,非也。今夜卿家打了狱卒,如今这厮也站在大内宫门前。”赵国苗指向远处的起居舍人,“卿家保守秘密不说,秦相就能不知道我们晚上做了什么?”
“那官家的意思是?”杨存中朝着脖子比划着划了一道,“杀人灭口吗?”
“你个蠢材,这可是大内皇宫,杀人,还杀的是起居舍人,这事要是传出去,怕不是人人自危!”赵国苗跳起来,手指重重的敲在杨存中的额头上。
“官家莫要忘了臣的身份。”杨存中嘿嘿一笑,“臣可是殿前都指挥使,杀个小小的起居舍人,做的干净利落些,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那大理寺诏狱,都是是万俟卨的人,万俟卨又是秦桧的人,要做的不动声色,倒有些难度。”
杨存中当然知道官家的意思不是杀人灭口,只是身为臣下,自然要凸显出官家的智慧。
“瞒得过初一还瞒得过十五?”赵国苗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想法,这杨存中,怎么不大聪明的样子?不过太聪明了也不好,不好控制,笨些挺好的,只要听话就是。
“朕的意思是,告诉秦桧我们去了大理寺诏狱,不过我们做了什么,还不是只有你我二人知道?”赵国苗说道。
真相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说些真的,说些假的,才是最好的骗术。
“那官家的意思是?”杨存中露出疑惑的表情。
“秦相若是问起,你便说与秦相,你与朕星夜前往大理寺,探视岳飞。朕脱下衣袍,赐予岳飞,是想给岳飞一个机会。奈何卿本佳人,偏偏要做贼,那岳飞不识好歹,偏要北伐,辜负了朕额一片心意。”赵国苗略一思索,便定下计策,瞒断然是瞒不住的,不如真假掺半,混淆视听,“朕大怒,与那岳飞不欢而散。”
“官家圣明。”杨存中其实已然猜了个七七八八,却隐而不。毕竟,领导说出来和被臣下点破,领导的成就感是不一样的,“官家如此妙计,臣断然是想不出的。”
被人夸赞,赵国苗心里也是暗爽,“待会若是起居舍人问起,卿家只管旁观,记得朕说与卿家的话。”
两人踱着步子,朝着大内寝宫走去,赵国苗一脸怒容,杨存中埋头跟在身后。
起居舍人也看到了赵国苗,赶紧迎上前去,此前他跑去禀报秦桧官家并没有重振雄风一事,没想到转头回来,官家人竟然不见了!
“官家,不知官家与殿前都指挥使杨大人深夜前往何处去了?”起居舍人虽然看到赵国苗一脸怒容,却也大着胆子问话。
这与南宋的风气有很大一部分原因。
宋朝文官治国。以士大夫为尊,武将为卑,文官备受重视。宋朝也是少有的没有文字狱的封建王朝。
因此,起居舍人作为书记官,倒也有几分地位。
“气煞朕也!你好大的胆子!”赵国苗佯装怒,一耳光甩在起居舍人脸上,“朕要去哪,还要与你这厮汇报不成?”
起居舍人倒是不慌,“官家,臣身为起居舍人,记录官家的一言一行,自然要秉公记录,不敢稍有纰漏。官家去了何处,如若臣不知晓,是臣的失职。”
赵国苗不禁有些哑然,这宋朝的书记官都这么豪横吗,连皇帝都敢盘问?赵国苗扭头看向杨存中,杨存中无奈的点点头。
“岳飞那厮气朕也就算了,你个小小的书记官,也敢在这说三道四?”既然已经开演,自然不能掉链子,赵国苗硬着头皮撑着,“还不快滚!”
“官家可是前往大理寺诏狱去了?”起居舍人嘴角带着血,却顾不得擦去。
“是又如何!那岳飞好不识抬举,朕几次三番好言相劝,怎么也不肯交出兵权。”赵国苗加大音量,让自己显得更气急败坏些,怒气冲冲的推开寝宫大门,太监想要上前服侍,却被他一脚踢开。
“都给朕滚出去。”赵国苗一声大喝。
起居舍人心想,看来官家果真去大理寺诏狱召见岳飞了,不过见官家这副愤懑的神色,想来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反倒是因为岳飞不上道而恼了。
听闻这杨殿前也是秦相国的人,若是秦相国问起,应该也是找杨殿前。起居舍人抬起头,看向杨存中。
杨存中此前得了赵国苗的指令,也朝着起居舍人挤眉弄眼的。
“官家正在气头上,莫要触那霉头。那岳飞不识好歹,官家有心提点他,这厮却是一意孤行,油盐不进。”
“谢杨大人提醒。”起居舍人与杨存中此前同为秦桧的党羽,又同在大内当差,自然少不了接触,两人也算熟络。
“此事要不要说与秦相?”起居舍人忽然问到。
“明日我自与秦相说去,不劳尊驾费心。”杨存中也是早有准备,当即回话。
虽然起居舍人只是个小小的从六品官,但却为官家内臣,杨存中也是不敢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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