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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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璇玑裂（第1页）

国家天文台的射电望远镜阵列接收到的脉冲信号，在示波器上呈现青铜器饕餮纹。我握着朱砂笔在《周髀算经》摹本上勾勒星图时，修复室的青铜浑天仪突然自转十七度半——这正是昨夜陆怀明西装袖扣的偏转角度。

“沈工，未名湖底发现汉代地宫！“实习生举着平板冲进来，监控画面里露出半截青铜浑仪，二十八宿方位镶嵌的正是我修复过的战国蜻蜓眼。当镜头扫过浑天仪基座时，我手中的摹本突然自燃，灰烬排列出顾怀渊的字迹：【申时三刻，开阳位见】

潜水钟沉入湖底时，陆怀明的翡翠袖扣在探照灯下泛着冷光。他隔着加压舱敲击摩尔斯电码，声波在青铜浑仪表面激出三星堆神树纹：“令尊当年盗掘的可不是普通文物，是张衡亲手熔炼的时空锚点。“

地宫石门开启的刹那，我的青铜戒与浑天仪产生量子纠缠。无数青铜鱼从仪身游出，衔着历代《天文志》残页组成环形屏风。陆怀明突然扯开氧气面罩，颈动脉处的青铜纹路正与浑天仪同步脉动。

“欢迎来到真正的观星台。“他划破指尖将血珠弹入开阳星位，整座地宫开始折射公元前134年的星光，“当年顾怀渊为护你魂飞魄散，把自己炼成了浑天仪的青铜轴。“

星光照亮穹顶壁画时，我浑身血液凝固——敦煌《紫微垣图》中的帝星位置，赫然是我修复过的唐代金匮。而本该绘满星官的位置，全是不同时空的顾怀渊：南宋的他正在临安城头熔剑为圭，民国的他在战壕里篆刻日晷。

陆怀明突然将我按在浑天仪黄道环上，翡翠袖扣裂开露出微型反应堆：“你知道为什么历代浑天仪都遗失了赤道环？“他引着我的手抚过环体裂缝，我的指纹竟与青铜氧化层下的血指印完全吻合。

量子纠缠在此刻达到峰值，我透过青铜戒看到公元前7世纪的占星现场：周朝太史令将双生子婴儿放入浑天仪，旋转的赤道环在她们身上烙出二十八宿。当妹妹被推进熔炉时，姐姐腕间的青铜镯突然长出星芒刺——正是我此刻戴着的戒指。

“每代璇玑使都是双生子献祭的产物。“陆怀明的声音混着青铜共振传来，“你修复的不是文物，是杀死阿宁的刑具。“

浑天仪突然倒转，地宫化作浩瀚星海。我在失重中抓住赤道环，发现环内刻满历代璇玑使的死亡时间：从西周的甲子日到2023年秋分，每个日期都对应着我修复重要文物的节点。

陆怀明化作星尘凝聚成顾怀渊的模样，手中握着阿宁半透明的魂魄：“哥哥总说文物修复是救赎，却不肯告诉你——“他将阿宁按进北斗杓柄处的汉代铜漏，“每件被修复的文物，都在吞噬璇玑使的寿命。“

铜漏开始倒流，我的发梢迅速染上霜色。当第一缕皱纹爬上眼尾时，青铜戒突然射出光束，在星空中投射出顾怀渊遗留的全息影像：

“阿昭，赤道环不是遗失的。“影像中的他正在熔炼青铜，“是被我藏进了你的基因链。“

地宫剧烈震颤，陆怀明突然惨叫。我的DNA序列在量子场具象化，双螺旋结构正是浑天仪缺失的赤道环。当二十三对染色体与二十八宿重叠时，北斗杓柄处的阿宁突然睁开眼睛——她的虹膜里流转着完整的《甘石星经》。

“姐姐，转动我们！“阿宁的声音从每个历史维度传来。我抓住青铜戒刺入心口，沾血的指尖在浑天仪刻下三统历推演。当黄道环与赤道环以235度交叠时，所有修复过的文物从时空裂缝涌出，在我周身筑成青铜茧。

破茧瞬间，我看见陆怀明蜷缩在东汉浑天仪废墟中，怀中抱着婴儿时期的我。而他颈后的青铜纹路正化作星图消散：“原来我才是被炼化的那个“

晨光穿透湖面时，我躺在观测站病床上。护士指着监护仪惊呼，我的心电图呈现青铜神树纹。陆怀明坐在阴影处擦拭翡翠袖扣，脚边扔着份1958年的考古报告——父亲的名字出现在「浑天仪盗掘事件」主犯栏。

“欢迎加入青铜学会。“他扔来刻着星图的青铜徽章，“现在轮到你决定，下一个被炼化成文物的是顾怀渊，还是“

窗外忽然划过千年一遇的流星雨，我摸到枕下的唐代金匮，盖内新刻的契丹小字还沾着朱砂：【阿昭，这次换我做赤道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