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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初轻抚慕容渊头的手还是保持这一样的频率不变,“毒素深入,如是再持续下去,恐怕,五年的时间都没有了,不仅仅没有,甚至更得需要忍受时常的头痛欲裂之苦。”
周宗是跟随慕容渊多年的大夫,苏云初的医术也不用他们去怀疑,听到她这么说,几人却是都沉默了下来。周宗却是对苏云初多看了几眼,加上先前在屋外听到的声音,心中默默认可了苏云初。
然而,苏云初却是没有如同慕容泽与颜易山表现出来的悲伤,却是更加冷静与理智看向周宗,“你把靖王这几年的情况跟我说说。”
周宗与颜易山与慕容泽对视一眼,见两人都没有反对之色,便跟苏云初讲起了慕容渊这几年的情况。
静谧的房屋里边,只有两个人交谈的声音,声音细小,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
“以往出现这样的情况,难道都是在这样让他疼着忍受着,别无他法么?”说到最后,苏云初开口问道。
周宗却是沉吟了一声,才看着苏云初开口,语气里多了一分哀叹,“往年的时候,月中时期,王爷若是不动武,自然是不会有太大问题,虽然依旧是头疼,却是不若今日这般痛苦,几个时辰或者一夜之内也能熬过去了,因此,从未……而这几个月以来尤其是回京之后,王爷体内的毒素似乎是活跃了起来,直到今日,终于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说到此处,苏云初也明白怎么回事了,微微皱眉,她看向周宗,“是什么毒素?”苏云初虽是医术了得,但是毒医分家,何况对于毒素的分析,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明白的,在这个许多东西与后世都不同的年代,她对于毒素,却是带了一层敬畏之心的。
然而周宗却是摇摇头,“老夫也分析不出来,只知道其中成分复杂,对人体的伤害也是慢慢而来,只会在不知不觉之中消耗人体从而导致死亡,只这毒素在王爷体内留存了十八年,慢慢渗透,若不是王爷功力深厚,压压制住了这毒素,恐怕……”恐怕已经活不过今日了。
说到此处,苏云初也明白了。
却是看向周宗,“倘若他疼得太厉害,可否借助银针扎入头上的穴位来止痛,从而达到舒缓目的?”
苏云初虽说已经是盛名,但是却也是不敢随意对慕容渊的这等情况随意下手,周宗是一直以来跟在慕容渊的身边的大夫,自然得先跟他商量一声。
周宗听罢,“倘若王爷醒来之后,疼痛不减,此法或可试试。”
苏云初点点头,再看向床上躺着的男子,即便是在昏迷之中,眉头依旧是紧紧皱起的。
苏云初下意识地用手抚上他紧紧皱着的眉头,却是现怎么也不能让他舒展开来。
慕容泽与颜易山看着这一幕,事到如今不用想也知道慕容渊和苏云初这件的事情了。
原本的时候,颜易山这个与慕容渊战场上出来的生死兄弟,自然是知道慕容渊对苏云初别扭的心思的,却也知道慕容渊心中的担忧,此时看到两人好不容易冲开这层隔膜,却是突然的,苏云初宣判了慕容渊的生命期限,心中也不免难过唏嘘。
慕容泽看着苏云初这般,轻声开口,“云涵?”
苏云初抬眼看他,“我没事。”
这般说着,慕容渊却是再次传出了痛苦难耐的声音,他是在剧烈的疼痛之中醒过来的,一醒过来,便紧紧抓住床上的床单,似是难以忍受。
苏云初见状,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了,只对着颜易山与慕容泽道,“我来施针,你们不要让他乱动。”
颜易山在苏云初开口的时候,已经自动上前去按住了痛苦不堪的慕容渊,苏云初快从中空的钗里边将二十多根银针拿出来,找准慕容渊额头眼角以及头顶的几处穴位,快扎了下去,动作迅而娴熟,毫不含糊,便是一旁的周宗看了,也是心惊不已,似乎是不敢相信苏云初这个看起来还未及笄的女子竟然有这么一手好的医术和远远胜过他的施针手法,虽然耳闻景和郡主医术高绝,只如今看到了苏云初施针的手法,才是真正的敬佩不已。
挣扎中的慕容渊也在苏云初扎针之后慢慢平静了下来,原本紊乱急促的呼吸也慢慢平息。
苏云初这才安心了一些。
慕容渊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躺在床上的他就看到了苏云初正在床对边的那方软榻之上,借着烛火在翻看什么东西,屋子里边很黑,只在苏云初的旁边点燃了一盏,却是因为这一盏灯,让暗处的慕容渊更加看清了此时苏云初的神色。
原先毒时候的一幕幕在他清醒之后不断在脑海之中反复出现着,此时,看到不远处那个安静柔和的女子,无人知晓他心中是何滋味,可微微垂下的眼眸之中,却是不难觉,此时,慕容渊的心中仍是害怕不安的,甚至还有一丝丝自卑……
他的阿初太美好……可他……
再看苏云初,只见她柳眉微皱,面上虽然仍旧是淡然柔和的神色,可是不难看出她眼睛里边的担忧之色,翻看东西的动作轻柔,似乎是避免弄出哪怕一点点的响动,仔细而认真的苏云初,在那盏昏黄的烛灯映照之下,还稍有些稚嫩的面庞之上,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让她整个人似乎都变了,慕容渊觉得,在看到苏云初的那一刹那,心中似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充盈着他,让他再也舍不得放开这感受,而昏暗灯光之下翻看卷子的那个女子,便是一把照亮了他整个黑暗生命的烛火,让他十八年灰暗漂泊的生命找到了归宿。
他似是不想要打扰此时安静的氛围,只想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女子,将这一刻镌刻成心中的永恒。原本心中的不安,渐渐幻化成了无比的坚定。
慕容渊额头与眼周以及头上的银针早已被苏云初拔了下来,此时外边的天色早已黑透,烛火灯光只照亮了苏云初那一处。
放下手中的周宗给她的慕容渊多年的病历本,苏云初微微呼出了一口气,这本被她称为病历的秘密记录,记录了十年来慕容渊每个月的身体状况,苏云初在这个本子里边,似乎能够亲眼看到慕容渊所经历的痛苦,从永业九年开始,到如今,整整十年的时间。
“阿初……”
慕容渊却是在苏云初呼出这口气的同时,终究还是开口叫住了她。
苏云初听到声音,几乎是立刻便下了软榻想要向慕容渊这边走过来,但无奈保持着一个姿势几个时辰地看病历再加上分析,腿脚早已麻,因此,这下榻的动作,就成了硬生生的在腿脚接触地面的时候,软倒在了地上。
慕容渊闻言,也顾不得自己了,忙起身走向了苏云初,却是将她抱了起来,语气担忧,“阿初!”
苏云初微囧,前世的家庭里边,自她有记忆以来,还没有人这么抱过她,像是抱着孩子一样,这一世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六岁,回了宋家也已经七岁,也从来没有人这么抱过她,如今突然被慕容渊这么抱着,却是觉得有些不太适应的,想着她心里年龄已经是二十多岁外加多活了十多年,这么想着,更是觉得囧。
慕容渊却是没有这一层的顾忌和认知,只抱着苏云初坐在榻上,明白她是坐久了引起的腿脚麻,一边抱着她为她轻轻揉捏小腿,一边担忧问道,“怎么样,好点没有?”
慕容渊急着从床上起来,既没有穿鞋子也没有穿袜子,身上更是只着了一层薄薄的中衣,两人的动作,让苏云初觉得有些暧昧,只是听着慕容渊担忧的语气,她虽是有些微微脸红,却还是应道,“好多了,你……你先放我下来。”
接着昏黄的灯光,慕容渊却是现了苏云初不自然的神色,还有微微红了的可爱耳垂,面上的担忧换成了嘴角的笑意,“阿初害羞了?”
苏云初被他说得脸一热,不过,却是很淡然地从慕容渊的腿上下来,站在了一旁,握住他手腕脉搏,不理会他的那句话,睨了他一眼,开口问道,“还头疼么?”
慕容渊看着苏云初这般强自镇定的模样,也不揭穿她,“好多了,没事了。”
苏云初感受到他平稳的脉搏,也相信了他这番话,“没事了就好。”
却是拿过软榻另一旁慕容渊的披风为他披上,“以后无论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能莽撞,在这种时候动武了!”
慕容渊眼神微闪,没有应苏云初的话,却是一把将身前为他系带的女子再次一手揽入了怀中,“今日辛苦阿初了!”
苏云初微微挣扎,“天冷,起来先穿了鞋袜!”
慕容渊却是不放开她,“不冷!”
苏云初无奈扶额,觉得这货是不是再也回不去原来高冷的沉默寡言的模样了。
况且,她真的不太习惯这么被人抱着,今日在外边的时候,两人心意初通,情难自禁她无法控制,先前慕容渊毒的时候,她为他难受也顾不得那些,可是现在,说实在,她无法说服自己几十岁的心理年龄被人像孩子一样抱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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