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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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穆梨嗯了一声，她几乎从不反抗桐鹿，因为没有桐鹿和桐鹿的父亲，她早就是旷野上的异变人了，所以她一贯听他的话。

关上穴坑的门，两个人向外走。穆梨的穴坑在最阴暗潮湿的里端，在她旁边的穴坑有很多都处于空置状态。

最开始看见这些空的穴坑，穆梨曾经问过桐鹿为什么会有穴坑空着？

明明外面荒野上有那么多缴纳不起能量棒而流浪荒野的变异人？为什么不让他们进入穴坑，接受管理处的保护呢？

当时桐鹿是怎么回答的，她已经忘了，不过经过这么多年，就算想不起来桐鹿怎么回答的，她也知道穴坑空置而荒野满尸骸的原因了。

因为这里，就是个吃人的世界。

没有怜悯，罕见慈悲，她在蓝星上被教导灌输的道德良知什么的，这里多数的人听都没听过，尤其是那些掌控了权力的人，对待下层野人、畸变人，如同对待牲畜。

俩人一前一后，走到距离出口一半的时候，迎面遇上帅木，看见桐鹿和穆梨，他立即问：“死了吗？”

桐鹿摇头。

那小孩儿能活着确实出人意料，五人小组从穆梨抱着他回地穴的那一刻开始，就没人相信那小孩儿能活过昨晚。

帅木的帅脸上满是稀奇：“这怎么可能呢？”

是啊，是不可能，但是事实上就是那个小孩儿没死，挺过了一晚。

这个地穴是个中等规模的聚居穴，穴坑内的居民有几百人，除了老弱病残孕弱，所有的人都要外出猎矿，这里的人几乎没有儿童期，能拿动工具的六七岁儿童都得外出猎矿。

之所以叫猎矿，而不是开矿，是因为他们所去的都是保护区内的开垦队留下的废矿，而废矿内常常有野外的异变兽出没，他们为了收获能量石，就要猎杀变异兽。

而在辐射风暴肆虐的这个世界，人类能安全外出的时间，不超过六个小时。

现在正是肆虐了一个晚上的风暴平息的前刻，通勤车将在风暴停歇的十五分钟之后出现在聚居区的门口，需要去往矿区的人可以消费信用点儿，乘坐通勤车，去往矿区。

三人来到穴坑门口，墨农和狄歌已经等在那里，得知昨晚的死尸没死，狄歌张大了嘴，奇怪地看看桐鹿，又看看帅木，最后目光转向穆梨问：“你干了什么好事？”

什么叫我干了什么好事？穆梨没好气地瞪着狄歌。

“你没干什么，他怎么可能活下来？这不科学！”狄歌嚷嚷。

老大墨农对此也感到疑惑，甚至亲自跟桐鹿确认：“真的？你亲自检查过了？”

桐鹿点头，他亲眼看过那个小孩儿的伤势，如果是地穴内的人被伤到那个程度早就死了，绝无活下来的可能。

但是——

但是墨农和桐鹿不约而同想到，那个小孩儿是从“上面”被丢下来的，上面不但高悬在旷野世界之上，同时也高悬在保护区之上，那个世界什么样，住了一些什么人，旷野的野人如他们，根本一无所知。

那些“上面”居住的人，难道天生异禀，与地穴中的普通人不一样？

而且这个来自上面世界的小孩儿，还是一头天然的黑色头发，黑发在传说中是远古的龙族……

“我说，那个小垃圾不会真的是龙族的后裔吧？”狄歌大声嚷嚷着问众人。

猎矿-2

狄歌问完，看了一眼同样黑头发的穆梨，趁着穆梨没提防，抬手扯了一下她的头发，把穆梨扯得啊地痛叫了一声。

狄歌不搭理穆梨的怒目而视，而是盯着穆梨的短毛问墨农：“老大，要是那小垃圾真的是龙族后裔——”

“没有龙族后裔。”墨农答道，语气带着他一贯的冷静：“不要相信那种虚无缥缈的传说。”

狄歌对墨农十分敬服，听墨农这么说，他立即闭嘴，反正他也不信。

桐鹿是出生在荒野的野人，对上面的事情并不了解，也不发声。

穆梨是带着两世的记忆穿到这个星球的，她也生在这个世界的荒野，“上面”这个词儿对她来说就是向旷野倾倒垃圾的地方，别的一无所知。

帅木却微微一笑道：“是不是虚无缥缈的传说，还真不好说。”

狄歌听了这话，好奇地咦了一声：“你知道什么吗？”

五人小组，桐鹿、狄歌、穆梨三人是土生土长的荒野人，墨农没来到地穴之前是保护区内的职业军人，帅木则是除了穆梨之外最晚加入这个小组的，在加入小组之前他到底是干什么的，没人知道。

帅木只是微笑，没有回答。

地穴内的猎矿小组，严格说来，并不是严密的团队组织，大家都是迫于严苛的求生环境才不得不聚在一起。

荒野上的变异兽凶残野蛮，单打独斗没人斗得过，动不动就有生命危险。为了保住性命，地穴内的人选择组队，而挑选组员的第一要务，就是看本事。

至于组员到底是什么成色，好人还是坏人，通常没人在乎。

这个地穴的第一大组光头组，就由一群最烂最坏的人渣组成，此前狄歌曾经在那个组呆过一段时间，对此深有感触，他后背上的两条深深的伤疤就是这感触的证明。

帅木不说，墨农不问，桐鹿不关心，穆梨是桐鹿的小跟班，桐鹿不关心她就不关心，狄歌只好对着有秘密不肯分享的狄歌扁了扁嘴，将满肚子疑问咽了回去。

风暴的声音消失，地穴厚重的大门被身穿灰袍子的管理员打开，外面的强光照射进来，让习惯了地穴中昏暗光线的人全都侧头眯眼，待到眼睛习惯了阳光的烈度，才慢慢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