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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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第1页）

罗烈觉得自己是气怔了，气傻了，气疯了。他俯下身子去看黑豹的眼睛，曾经这双眼睛还晶亮地照出世界上的一切倒影，包括他的，现在这双眼睛似乎只能看见一片血红。

“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罗烈像是连牙齿都要咬碎了。

黑豹不作声，大概是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无聊，而摆弄着手上的锁链，因为锁链的长度不能让他站起来而大为无奈，却又因为触动了身上十几处骨折而抽着冷气。

“回答我啊。”罗烈好久才吼出这么一句，这么一句……让人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才好的废话。

我可不知道，差不多是因为我的本质就是个混蛋吧，有人天生就白，后天怎么染都是白色，有人天生是黑，后天只要稍微混一混颜色，马上就黑了。

黑豹漫不经心地向面前这个德国留学回来，据说受过高等教育的教师解释一个犯罪心理学上的问题，当然，他很成功地很自豪地用唯心主义侮辱了这个学术一下。

罗烈的表情逐渐冷下来，金边眼镜反射着愤怒到极限反而冰冷到刺骨的光芒：“你要怎么还？”

他同样漫不经心地解开黑豹的上衣第一枚扣子。

“你他妈的一脸受害者的样子还很勉强地抢了我的未婚妻……”第二枚扣子直接蹦在地上。

“还出卖了高登……”第三枚扣子和第四枚扣子几乎是同时与衣服分离。

“这个我倒是有些后悔，当初应该杀了他的。”黑豹自言自语地笑。

但罗烈脸上的表情让他渐渐笑不出来，有股他一直想忽略的感觉在心头从来没消失过。

我居然也会害怕。黑豹自嘲地想，大概恶人面前总有一个能压制住他的好人吧。

“你竟然还能得意地想杀了我。”罗烈手上用力，黑豹的衣服直接宣布作废。

“没什么，大家都是好朋友，我能介意那点钱？不然你再要点。”好像还没意识到要发生什么，黑豹的话就和自言自语没区别。

罗烈停下来，按住黑豹的肩膀，咬着牙冷笑：“我要点别的，你现在给得起的。”

“罗烈，你……”黑豹终于惨白了脸色，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必要装那些纯洁，但这确实是……

荒谬荒唐荒诞……一堆莫名其妙的词在黑豹的脑子里绞成团，伴着身上的剧痛，眼前一黑，暂时没有了思考能力。

最后唯一能想的想法只有一个，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是个混蛋，连白的都能被我惹成黑的，罗烈你放了我吧，我不惹你了，你爱结婚就结婚，跟二次元生物结都行，爱出国就出国，去北极都行……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别把你的完美人生毁在我身上，我错了行不行？

而实际情况是，黑豹僵直了身体感觉全身上下都在嘶鸣警告，原本不疼的地方很疼，原本很疼的地方更疼，原本更疼的地方根本疼到没了感觉……别说说话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还差点咬断了舌头。

也许就是从那天开始罗烈对黑豹的看守不是那么严实了。偶尔会让他有几刻的清闲。

这是废话！包得像个木乃伊似的，跑得出去才叫生命的奇迹。

“你不还是跑出来了？”当时还是十岁，已经继承神刀堂的傅红雪，面无表情地对他永远的对手说，而现在这个对手刚刚还被几十个拿着砍刀的人追杀，被他捡回来后，现在正赖在他家客厅沙

发上，和他家的沙发建立相亲相爱友好关系，并决定一生一世生死相依。

黑豹亮出一排白牙大笑：“我是个混蛋嘛，你见过那个好人能囚禁住一个坏蛋的，不逃出来对不起好莱坞。话说，看过《荒原的呼唤》没？写的真好……生命的奇迹啊。”

傅红雪扶额：“你要是能发发慈悲给我做做家务，就是宇宙的奇迹。”

黑豹立刻抱着沙发打滚：“啊我的肋骨好疼，我的头好疼，我发烧四十度哇，我腿上还有骨折……啧啧，我看见奈何桥在那里，估计我快死了。”

傅红雪冷眼旁观：“我最近在火葬场打工，全套服务给你打八折。”

黑豹扑上去就要祸害傅红雪的头发：“没良心，冷血动物，妖人，僵尸……”

结果真的触动了骨折的地方，疼得撕心裂肺龇牙咧嘴。

傅红雪吃完早餐马上离开，只如秋风刮下两片落叶般留下两个字：“活该。”

“臭小子也不知道扶我一把。”幸好地上有傅红雪专门铺的软垫，才不至于更伤。黑豹撑着爬回沙发，才暗笑其实这僵尸小子真细心真会照顾人。

他好像不知道外面的黑白两道为了他差点疯了，黑道被罗烈的不断施压折腾得一塌糊涂，而警方需要他对高登的证言而四面通缉，幸好大家都知道神刀堂“白天羽”是黑豹的敌人，才没有怀疑过去，可大家都忽略了傅红雪本人。

就在整个城市被倒腾的天翻地覆时，这个万恶的混蛋、杀千刀的始作俑者正靠在舒服的沙发上，懒洋洋地咬着油条撕开了一杯豆浆，一边小声地计较了一下油条好腻我要吃包子啊，还有豆浆为什么不是永和的。

没什么，黑豹随意地想，谁让我是个混蛋呐，反派总是无时无刻都有休闲和悠然的权利，毕竟一场场智勇游戏下来，最累的好像都是那些正派人士，没听说那个反派累出胃溃疡心脏病高血压低血糖的。

黑豹很快就知道，就算是一个混蛋，老天也有不让他安生的权利。当傅红雪非常简短但直入主题地跟他讲解了最近黑道上流传的，关于一个嫉妒成狂的男人抢了他中意人的未婚妻扼杀了他的情敌，然后被拒绝伤心过度从此下落不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