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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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再恍然间，美酒好菜均不见，石桌之上多了一把琴。

无花笑道：“只酒与风景，却少了琴音，未免有些无趣。”

楚留香抚掌笑道：“不错不错。能听得无花大师一曲，失聪三月也不可惜。”

缥缈的琴声，高山流水，琴声似从空中传下，又似从地底传出，似从四面花团流露，似充斥天地四方。

琴声似泣似诉，似质疑似安抚，似直接对话向生命本身。

楚留香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只有此刻他才心如明镜。

心如明镜，如何？且听琴音，如何？

这就像是一首生命的音乐，源于自然，归于自然。

这也是每个人源起的地方，每个人归去的地方。

生命中纵然有欢乐，也只不过是过眼的烟云，只有悲伤才是永恒的。

我们每个人都在排着队归向死亡，为什么要我们白白来人世走一遭？

妙如无花者，也难逃“归去”二字，楚留香身在世间不停奔波，又在寻找什么？

楚留香的手已开始颤抖，衣衫也已被冷汗湿透，他感到自己的感觉好似不受自己控制。

他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很多事情，那时候他，胡铁花还有姬冰雁一起长大，那时候还什么都不懂，很穷，为了苦练武功经常干一些连他们自己都想象不到的事。

可练出来之后呢？

之后便是四处冒险东奔西走，也许是为他人，也许是为公理，但他们已注定不能为自己。

不能为自己，难道连死亡也不能为自己了吗？

楚留香摸摸鼻子，暗想：“不管怎么说，这也只是顺从这景象而发，要是和小胡喝一杯，恐怕神仙也得变成凡人。”

四周景色如风景般褪去，现实的楚留香睁开眼睛，琴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一时间竟分不清梦和现实，还在怀疑刚刚的风景到哪里去了？无花呢？

但理智很快告诉他，刚刚不过是做了个梦，一个真实地可怕的梦。

楚留香叹口气，不知道心中是惋惜还是怅然失落，他四下张望，竟一时惊到不能言语。

这里……不是金夫人的房间吗？他什么时候睡在了这里？原本躺在床上的金夫人的尸体呢？

扭头看向窗外星光，他差点叫出声来！

窗外有个女人！正是白日见到的死去多时的金夫人！

一开始楚留香简直以为自己还在做梦，那个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发型也一丝不苟，脸上却涂着死人妆，浓厚的一层白粉。

她的眼睛却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楚留香，她的脚没有落地，而是垂在半空中。

她的肩膀右侧竟还长了一个头！

这个头与金夫人原来打扮美艳的头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这个头的头发与干硬的血块凝结在一起，黑得分不清五官，只能看见一双眼睛。

一双渗人的眼睛，眼睛里幽幽发着绿光，在一片深黑中显得阴森至极，这双眼睛，也在死死地盯着楚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