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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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陈年旧事（第2页）

“妈……我能不能问你个事？”少年站在一边看着女人在冰箱前忙碌的背影。

“傻孩子，有什么话不能和妈妈说的？”女人分拣着什么该放冻什么该放保鲜。

“……你和爸爸……当年为什么离婚？”少年这些年来不是没有问过，但是父母从没正面回答过。少年也不是没有旁敲侧击过，但是两人也从未透露过。

冰箱前忙碌的女人动作停了下来，顿了许久才继续分拣东西说到：“唉……京儿你也长大了……”

“一转眼你都十七岁了……”女人关了冰箱门从冰箱上拿了围兜系上开始洗菜料理食材：“以前你才那么丁点儿大，奶声奶气可可爱爱的……一转眼你就这么大了……”

少年听得出来，妈妈心里很难过。

“你爸爸在外面做错了事，妈妈不能原谅他，所以就离婚了。”女人似乎微微颤抖了下。

“……爸爸他……在外面做错了事？出轨了？还是养小三？”少年惊讶，父亲居然是这样的人？

“剁”一声，女人狠狠地砍下一块猪蹄，然后声音略有些愤恨与悲伤：“他要是出轨了，妈妈或许还能原谅他。就算他养个小三……只要他心里还有你我母子，我也不至于那么决绝……”

爸爸他到底干了什么事让妈妈现在想起来还这么难受与愤恨？少年陷入石化状态。

记忆中的父亲除了工作之外几乎都陪在自己与母亲身边……除了自己五岁多到七岁那一年多时间…那会父亲早出晚归的，很多时候和家人生活都不在一个节奏上。

“那，爸爸他到底干了什么？”少年小心翼翼地问到。

女人一口气砍完猪蹄，然后刷锅烧水准备焯血水，做完这些，深呼了一口气才开口：“他在外面干了什么？他做项目失败瞒着我们去借了高利贷！人家都上门堵住我威胁说要我们母子的命了！”

“……”少年目瞪口呆，家里七八间连锁店，还有房子汽车……父亲他究竟做的什么项目，失败了居然需要去借高利贷？

“很多吗？”少年问。

“……一千六百万。”女人在案板上处理葱姜等配料：“要是他老老实实回家和我说，就是把家里的连锁店与房子车子都抵出去，再找亲戚朋友凑一凑，也能帮他熬过去……”

“啪！”女人用菜刀侧面狠狠地拍了一头姜继续说：“可是他什么也没说！就偷偷地去找地下钱庄借高利贷！完全不把我们母子的姓命当回事……我怎么能原谅他？人家三番五次地堵在我们家门口……要不是你舅舅在政府上班多少有些手腕，我们母子能不能活到今日还是两说！”

“……爸爸他……他怎么会这么糊涂！？”真相大白，少年有些难以接受。难怪母亲执意离婚，难怪父亲净身出户……

“这些年……妈妈不想京儿你心底对他的好爸爸形象崩塌，所以不管你怎么问，妈妈都没有告诉你。”女人把剁好的猪蹄放进烧开的滚水中焯掉血水，然后捞出来洗净重新倒入锅中加水放配料大火炖上。

“爸爸他……到底做的什么项目？后来怎么还的高利贷……？”少年虽然知道了父亲当年做过什么，但是心底依然为他担心。

“保健品研……他的一个家里有大背景的朋友出面，帮他担保五年内连本带利还清……那可是利滚利啊！”女人洗菜的双手有些颤抖：“后来他就给他那位朋友打工去了……再后来，听说他还完了，但是整个人也相当于卖身给别人了……”

“……妈……”少年想说什么，却现说不出口。

女人回头看着比自己还高大半个头的儿子，眼眶有些红：“京儿……我知道你对妈妈改嫁心里不舒服……”

“……不是，妈，只要你愿意，过的开心，我都支持你。”少年被说中了心结，为了不让女人难受连忙否认。

“……妈妈哪里还想着嫁人啊……和你爸爸离婚后，你爸爸大学时代的一个同学一直缠着我，实在没办法了。”女人回过头去继续料理食材，声音略微哽咽：“所以，妈妈找你表舅办了一场婚礼骗他……而你那时执意搬出来，妈妈为了事情保密，也就随你去了。”

“但是京儿……你不知道你刚搬出来的那两年，妈妈怕你过不好，妈妈天天晚上都来外面守着你等关灯了才回车里睡觉……”女人说着眼泪哗啦啦地掉下来滴落在洗菜池里：“后来，你渐渐适应了，长大了，妈妈自己安慰自己说京儿吃点苦也好，早点学会独立……可是妈妈心里还是很疼……”

少年走过去扶住女人的双肩把她转过来轻柔地用纸巾擦掉她的眼泪：“妈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别担心。”

女人双眼通红看着少年给她擦眼泪的样子，不禁心头一暖情不自禁噗嗤笑了起来。

少年看着自己的妈妈前一刻还在泪眼婆娑后一刻直接梨花带笑，不禁看的有些痴：“妈妈，你真漂亮。”

“去去去……”女人吸了吸鼻子有些害羞地推开少年自己把眼泪擦干净：“京儿你这嘴巴，在学校没少哄女孩子开心吧。”说完转身点开另一台灶火开始做菜。

“妈，这哪儿跟哪儿啊，我在学校老老实实的，年年品学兼优你又不是不知道。”少年叫屈。

“好好好，京哥儿在学校最乖了！还记得你小时候刚上幼儿园，别的小朋友都哭着闹着找爸爸妈妈，而你却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都把老师吓坏了，还以为你有自闭症呢。”女人那些铲子在锅里翻炒。

“哎呀，妈，我去煮饭。”少年这才记起米饭还没煮。

“不着急，电饭锅煮的快，而且猪蹄也要多炖会再拿出来干锅。”女人回头看了眼正在淘米的少年满脸宠溺。

自己的儿子，长大了呀……不再是那个奶声奶气的可可爱爱了，而是一个英俊高大的男子汉。

“妈，那你这些年一直都一个人住为什么不告诉我？”少年按下电饭锅的电源。

“我很少回家里住，大多时间都是在各个店铺里轮流住，太忙了。现在的年轻人不好请，动不动就不干了……”女人解释到：“而且你奶奶、外公、外婆年纪都大了，妈妈得时常回去看他们。”

“哦，等放了寒假我跟你回去看他们。今年暑假我去打工都没得回去。”少年心头升起一丝愧疚，自己这些年竟然对母亲改嫁产生抗拒与不快的念头。就算母亲真的重新嫁人，自己应该支持才对……她这么辛苦，是该有个人让她依靠依靠。

“你这孩子，妈妈又不缺你去打工那点钱，需要钱直接跟妈妈说就好了。看看你这些年，妈妈都担心死了。”女人从橱柜拿出碟子把锅里的菜盛了出来端上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