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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愣愣的,只这条,叫她蓦然间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名。
又如鱼入海般消失了。
她垂下眼睛,低声应着:“妾身知道。”
他将规矩一条一条讲清楚了,由她自愿选择,是否仍要继续。她虽害怕他,却知道,这个时候,并没有什么别的选择了。
他这才松开了一直握着的她的手,淡淡说:“替本王宽衣罢。”
她的手伸过去时,还有些发抖,她的确很怕他,他身上,仿佛还沾着兵戈的血腥。他忽然又问:“你会吗?”
她嗓音轻轻发颤,但是强装出从容的样子,说:“母亲刚刚,教、教了妾身了。”
他点点头,由她笨拙地解开了他腰身上的躞蹀,解开玄袍的系带,将衣裳收束挂在衣架上。少年人精壮的宽肩窄腰裸在眼前,她脸上一红,却又蓦地想起,往后,他就是她的夫君,她的男人了。
他伸手将她搂进了怀里,她的脸颊恰好贴在他的胸口处,灼热的温度叫她脸颊发烫,耳畔是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地响,仿佛一柄铁锤隔着胸腔敲击她的耳膜。
在他的怀中,似乎帐外寒风大雪都被阻隔在外。
他的手指上有薄薄的茧,攥住她的小手,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只这样轻的动作,仿佛就在她腕上留下一抹灼烫,蔓延向了四肢百骸去了。
白玉钗子被他抽开,乌黑长发散了满身。
一灯如豆。
那时候,她不敢望他近在面前的眉眼,只敢侧着头,望向中军帐里说远不远的那盏铜灯。
铜灯的灯焰闪动着,令她疑心,是否是喘息得激烈了些,令它也跟着剧烈摇晃。
身下铺着一张完整的雪狐皮,柔软的毛尖,慢慢地就浸湿了汗水。
的确有些疼……娘亲说,疼过第一次就好。
她咬着唇瓣,几乎咬破,也不敢发出声音,败坏他的兴致。直到他忽然低下唇,薄红的唇贴在她的嘴唇上,一口吻住。
“你怕我?”他吻了吻以后才问,嗓音哑沉,漆黑眼中是薄薄的情霭。
她愣着摇头:“不、不怕的。”
他便重新吻上来。把她的干裂的唇瓣都吻得水光淋漓,湿漉漉的。
他唇舌间是陌生的冷冽的气息,十分霸道地吮吻她,吻得很重,像要把她拆吃入腹。
她畏惧他,所以他吻着她时,她的两只手也只是紧紧地抓着雪狐皮毛,绷紧了身子承受他的恩泽。
他呼吸很热,热得令她产生幻觉,仿佛帐外不是冬天,更像宜陵每到仲夏时节,潮热的夏日大雨夜前的闷热滋味。
他的声音要比之前更哑了,剧烈呼吸的间隙里,他命令她:“抱紧我。”
她睁大眼睛,不知怎样做,被他握住手腕,环住他结实的颈背。
宵柝声响了三声,三更天了。
她小小身板几乎要散架,即墨浔终于尽兴,从她身上离去,披上衣裳,坐在床沿。
铜灯并没有如她所想熄灭,它生命力很强,她分着神想,就见即墨浔半回过头来,他的容颜俊朗,被铜灯照得一半明一半暗,额角汗水淋漓泛着光。
他看了她一眼,神情已没有半分多余的情愫,淡淡的,仿佛刚刚不曾经历过和她成双的好事。“男欢女爱,也不过如此滋味。”他道。
她怔了一怔,想到自此以后,他就是她的夫君,又想到母亲叮嘱她的话,侍奉殿下,如侍奉父兄……
她撑起身,忍着身上不适,小心翼翼侍奉他清理了身子,收拾妥当。
也许她做得还算可以,他并没有挑剔她的不是,甚至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大约是……夸奖。
下半夜似乎没怎么刮风了,她侍奉完,就被带出了中军帐。
中军帐是军机要地,她不能久留,可回到母亲和她暂住的营帐时,却不见母亲在。
第二日她才知道,母亲送她去了即墨浔的身边,没有回营帐,而是出了军营,——跳江自尽了。
她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要跳江。
明明……她已经找到了靠山。
也许是母亲想让她看着更可怜一些,索性舍弃自己的性命,好让即墨浔更怜悯她,——这是旁人众说纷纭的说辞。
她冥冥地想,也许是因为父亲已经战死,母亲不愿独活,如今,她未来已有了倚仗,母亲便可安心陪父亲而去。
原本团圆美满的一家人,在短短一个月里,只剩下她一个。
父亲的志向,母亲的希望全然成为梦幻泡影,消逝在滚滚的江水里。
但战事尚未结束,即墨浔休整一夜后立即要发兵直取召溪,不能容赵国的军队喘过气来,因此,今日需急行六十里路在召溪城外扎营。
她服侍他穿上他的金甲,铠甲很沉,她几乎抱不动;他的枪也很沉,她试了好几次,终于被他自己接过去。他说:“会骑马吗?”
她一愣:“妾身不会……殿下要带我一起么?”
他淡漠地擦拭着银枪,说:“我不会再回宜陵。攻下召溪之后,就回怀泽,自要带你一起。”
她的确不会骑马,所以被他拉上马,他坐在她的身后,怀抱她拉着缰绳,身下乌黑宝马箭一样离弦而去,她害怕地闭着眼睛缩在他的怀里。
耳边,是千里浩荡的风;迎面,是生疼凛冽的雪。
快马疾驰六十里,傍晚时分,在雪林里遭遇了赵军的埋伏,无数枝冷箭向他们飞至,她睁大眼睛望着破空而来的寒箭,险些以为这就要葬身此地。
不想,她被一只手紧紧箍住了腰身,耳畔除了风声箭矢声,还有锵的一声,银枪挥过,迎面来的箭矢尽数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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